第二百八十五章 立誓(1 / 1)

这个结果是许兰因预料到的。秦氏哭成那样,肯定是悲伤欲绝。不管基于什么原因,最后还是接受了丈夫的那段情,以及那个平妻的牌位。

许兰舟起身说道,“先等一等。”

众人都看向他。

他走去许庆岩的面前,深深一躬,起身后说道,“爹,你不在的这些年,我们一家熬过来非常不容易。我们的日子再难再苦,娘也没像刚才那样哭过。我是儿子,爹的事我不能多嘴。但是,我希望爹以后不要再让我娘那样伤心,我心痛。”

说到后面,声音都有些哽咽。

许兰因欣赏地看着许兰舟。少年细细长长,嘴唇紧抿,表情异常严肃。他的这个表现,像个真正的男子汉。

秦氏也感动得用帕子捂住了嘴。

许庆岩没有生气,相反脸色更好,拍拍儿子的肩膀说道,“好小子,有担当。唉,我愧对你们姐弟三个,你们长这么大,我连面都少见,亭儿还没见过,别说教导了。你们却都如此优秀,是你娘教的好。”他看着秦氏,又道,“我当着儿女的面立誓,今生不会再负你。”

许兰舟点点头,就拉着许兰因一起走到周氏的牌位前行了晚辈礼。一个作揖,一个屈膝万福,还叫了“二娘”。许兰舟叫出声了,许兰因的声音在嗓子眼里打转。

掌棋、抱棋又把饭端上来,许兰因亲自服侍秦氏净了面,那两口子上桌吃饭。

饭后,许庆岩又问了许兰舟一些院试和家里的事情,才各自去歇息。

许兰月暂时跟许兰因睡一张床。

放下心的许兰月满脸喜色,欢快地洗漱,又欢快地上床。还抱着许兰因的脖子说,“大姐,我终于不用离开爹爹和你了。”

她一直怕大娘不喜欢自己,被爹爹送去周府。虽然周府的周爷爷对她很好,但她还是不喜欢那里。那里不是她的家,人也多,有些人拿她当怪物看。这个世界,对自己最好最好的娘亲已经不在了,她不想再离开对自己最好的爹爹和大姐。

许兰因捏了捏她的小鼻子,正想上床,就听见窗外许兰舟的叫声,“姐,姐。”

许兰因过去把小窗打开一些,伸出头问道,“什么事?”

许兰舟站在窗外,又走近两步低声问道,“我才想起来,娘说你去京城卖黑根草了,你卖了多少钱?”

许兰因失笑,江山易改,本性难易,这孩子还是惦记着卖药的银子。

她低声说道,“卖了不少呢,我明天会给娘一万两银子做家用。”

“这么多!”许兰舟惊叫出声,又赶紧把嘴捂上。

贫穷限制想象。这个数目完全把他吓到了。他压抑着乐了半天,才小声说道,“老天,那药那么值钱啊。这么多钱,就是躺着花都花不完。”

还是有进步,没有继续追问许兰因还剩下多少钱,让她都拿出来。

许兰因笑道,“你刚才的表现非常好,许家的长子就应该这样有担当,我给你一百两银子当零花钱。”

表现好就要给奖励,期待他继续发扬。在这个家,奖励一百两银子当零花钱的手面比较大。但许兰因给了这么多,也是让许兰舟不要太计较小钱。

“谢谢姐。”许兰舟高兴回了东厢。

躺上床,许兰因久久睡不着。许庆岩回来了,她不想再跟他们一起住上房。可这里和宁州府的宅子都小,自己不仅没有单独的一个小院儿,连单独的厢房都没有。也不是没有,而是被赵无霸去了一整栋西厢房。以后,得买个再大些的宅子才行。

次日,许兰因还在梦周公,就听见窗外有声音。侧耳听听,是许庆岩指导许兰舟练武的声音。

从今以后,这个家有爹有娘,有弟弟妹妹……也挺好。

许兰因穿上衣服去了厅屋,秦氏也起来了。她的眼睛有些红,表明她没歇息好,神情莫明。

许兰因招呼道,“娘。”

秦氏看到闺女还有些脸红,说道,“我去厨房看看。”逃似地出门往前院走去。

许兰因走出房门,看到许庆岩停下,目送秦氏出了垂花门,才又开始指导许兰舟练武。

她没有打扰两个练武的,逗弄起跑过来的花子。

早饭吃的早,许兰月岁数小,还在睡觉。

许庆岩要去小枣村见父母,今天有太多的话要跟他们说,还要商量祭祖、平坟头、把许兰月记入族谱等许多大事,就不带秦氏和许兰因姐妹回去了,只带许兰舟。明天老宅会请流水宴,再一起回家。

许庆岩把送秦氏和两个儿子的礼物拿出来,整理着送父母亲戚的礼物。

除了在京城买的半车礼物,又拿了皇上赏赐的两匹锦缎、十颗东珠回家。

许庆岩指着剩下的八匹锦缎和两盒东珠对秦氏说,“这是皇上的赏赐。当初我发誓要让妻儿老小过好日子,提着脑袋在西夏国呆了八年。功名利禄是挣到了,可我却辜负了你……烟妹,咱们的日子还长,我会让你看到我对你的真心。”

秦氏笑道,“岩哥说笑了。我是你的妻子,理应想夫君所想,说辜负太见外了。”

许庆岩又拿了三千两银子的银票给秦氏,“各种赏加起来我共得了五千多两银子,买田和买礼用了一千多两,再孝敬爹娘二百两,还留了几百两我回京用,这些银子你收着。”

秦氏笑着接过,起身放进柜子里的小匣内。

许庆岩的眼前出现了多年前的一幕,他拿了十个银锭子给她,她笑得眉眼弯弯,赶紧打开柜子,把银子装进去。身姿雀跃,轻盈。

他知道,她如此高兴,不仅是高兴以后两年的生活又有了着落,还是做给他看的。丈夫两年未归家,是为这个家挣钱去了,她非常满意丈夫的成就……

此时,秦氏虽然笑着,却不如八年前那么明媚。说的话很贤惠,却不是许庆岩想听的,八年前的秦氏可不会这么说。再想到夜里僵硬的身躯,以为他睡着了压抑的几声哽咽……许庆岩轻叹一声,她是怨着自己的,慢慢来吧,总会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