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灶王爷动手，下一刻，轩辕剑便从袖中飞出，悬在半空，剑光照射之处，所有棺材被切开。

下一刻，二十尊人皇，所有还完好的部位纷纷离体，它们有的是手指、有的是胳膊、有的是肋骨，而每一个部位悬挂在空中，都散发着恐怖的人皇威压。

灶王爷双眼微眯，在他的眼中，剑光的尽头，是一尊巨大的发光人形，没有模样，但却散发着无止尽的正道力量。

在这种力量的操控之下，各身体部位飞快重组，一尊新鲜的人体成形，一道道血痕出现在人体身上，每一道血痕像是一道剑痕，所有剑痕纵横交错，正好形成了完整的《白骨剑典》。

白骨神剑，斩圆诛方。

下一刻，死去足有四十载的阳道人猛然睁开了双眼，好似两个小太阳从大地升起。

灶王爷忍不住感到胸口一滞，倒退了数步。

人皇尸身千万年不腐，人皇意志永恒烙印在人道之中，而用二十尊人皇尸身拼凑成的阳道人，便是第二十三人皇，同时也是最强人皇！

“想不到我还能死而复活。”阳道人眼神眨了眨，忽然收了气势，哈哈笑道：“不过我感觉自己也没有死绝就是了。”

灶王爷没好气的道：“你是轩辕剑剑灵转世投胎所化的剑客，只要轩辕剑不毁，你哪怕魂飞魄散也不会死，还有，你以为人皇剑是那么容易用的吗？若不是你早已得到历代人皇承认，做为钦点的最后人皇，阳圣又怎会花大功夫，让你复活。”

“黄帝已死，大峨派又被你那好师尊霸占，人皇、剑仙两代遗产，都被那十强老三吃了个干干净净，这人间正道，你主持的可真好啊。”

阳道人沉默半晌，手上的轩辕剑发出悲伤的剑鸣。

“走吧。”

“去哪里？”

“阴间。”

“为何？”灶王爷问。

阳道人轻轻道：“人道也好，大峨派也罢，都不在我的掌控之中，我那好师尊的实力人间无敌，哪怕如今的我，也不会是他的对手。”

“但我不是对手，不代表别人不是，我在半死半睡之间，有位老友来过，他要我帮他一个忙，我帮他这个忙，他自然也会出手帮我对付师尊。”

“我要替他去阴间取一口刀。”

……

三十三天之外，火云宫前，黑色兜帽的人影再度显现，轻轻把兜帽放下，露出戚笼苍白的面孔。

一位火云宫童子走上前，躬身行礼，“三圣等您多时了。”

“恩。”戚笼不意外的点了点头，直接走入火云宫之中。

火云宫空无一物，只有天、地、人三皇坐于地面之上，看到戚笼过来，也不见外，手指前方的蒲团，戚笼更是半点不客气的坐了下来。

天、地、人三皇，乃当初上古大战，妖族九圣与天道意志交锋到了最激烈阶段，天人交感，死去的创世九圣中，有三位意识复苏，舍去妖族躯壳，彻底与天道合一，所化的存在。

阳圣是正道的源头，而这三位则是人道的支柱，上古妖族创立上古人族，冥冥之中，正是受这三位的影响。

“你终于来了，”天皇道。

“上一次看见如此鲜活的生命，还是盘，”地皇道。

“你与盘不一样，”人皇上下打量了戚笼，道。

戚笼笑道：“若跟盘一样，可不是早被你们阴死了。”

天皇认同的点了点头，“的确如此。”

“开天辟地，天人演化，演化者必遭反噬，只有天生做为天道存在的大空，以及自我人性意志浓烈到极限的盘，才能保留完整，其余开天者，无论准备多么完善，必遭殒落。”

“是此理，”天皇与人皇点头。

“然而两方大千强行融合，同样会遭到反噬，在彼方世界，诸子百家被世界意志控制，反噬盘，被其一人一刀，杀了个精光。”

“而在此方世界，六圣连同历史中的所有强者围攻盘，终致盘殒落。”

“这是天数使然，盘能抗住一方世界的反噬，但两方世界同时反噬，就算强如盘，也抵抗不住。”

戚笼顿了顿，继续道：“值得一提的是，当初诸子百家围攻盘、与六圣围攻盘，其实是在同一时间线进行的，我这些年几乎翻遍宇宙，都找不到任何彼方世界存在的迹象，所以只有这一种可能。”

“的确如此，”地皇承认：“若非如此，盘也不至于彻底殒落。”

“十强之中，无人是真正盘的传人，”人皇不屑道。

戚笼笑了笑，道：“但这其实不算完，两方世界融合，彼方世界的意志融入了天道，而此方世界的意志融入了人道。”

“所以人要伐天，天要杀人，借助十强之手，彻底将这场特殊的‘开天之劫’了结。”

“十强是开始，永恒是结束。”

天皇道：“既知如此，何必来此？”

“明知故问，”戚笼一拍膝盖，哈哈大笑：“戚老爷我可是良民，自然要顺天应人。”

“顺此方世界的意志，借与老三一战，来完成人道杀劫。”

“顺彼方世界的意志，与天帝决战，完成天道杀劫。”

“不破不立，我做为此方世界的物种，又接过盘的那口刀，自然要做一些两面讨好的事，”戚笼顿了顿，认真道：“我戚某人可会察言观色了。”

三位人皇早已不具有七情六欲，而是世界意志的化身，不然恐怕早就‘呸’了戚笼一脸。

良民，你也配！？

“是真的这样吗？”天皇面无表情道：“当初盘来此，说了一种可能，那就是在两方天地彻底融合之前，再在这个世界中，开辟第三个天地，达到宇宙演化天地的上限。”

地皇紧接着道：“三天合一，便能达到一种理论上的境界。”

人皇道：“超越宇宙的前身，最初天地的上限，永恒之上的境界。”

“是吗？”戚笼漫不经心道。

“但这种境界是不存在的。”

“永恒便是两方世界的极限。”

“第三方世界想要在此间开辟，难度比起两方世界融合，还要难上百倍。”

“不可能有生灵能够达到。”

戚笼打了个哈切，斜眼道：“你管我未来要做些什么，现在我要对付老三，你们难道不会帮我？”

三皇沉默，他们早已是世界意志化身，方同窃取此方世界的人道，必然要遭受世界意志的反扑。

而这‘世界意志’的最好继承者，便是戚笼。

某种意义上，十强之中，这一位是最没有私心的。

天地演化，必须顺其自然，哪怕对方再像盘，也要如此；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天地看待万物是一样的，不对谁特别好，也不对谁特别坏，一切顺其自然发展。

这才是‘不仁’的核心之义。

“好了，快点助我演化十大境界中的‘好恶’，‘好恶’一成，我的力量就能绕过天道封锁，真正进入天地，别浪费时间。”

三皇闭目，下一刻，三道神光光射入戚笼的三丹田之中。

‘好恶’，天地之好恶，此方世界之‘好恶’，彼方世界的‘好恶’。

从来不是人性的‘好恶’。

……

秦至仙猛然抬起头，望向火云宫方向，不知是不是错觉，刚刚他的三皇剑匣似乎微微发烫。

“怎么了，老八？”大姐的某个分身打了个哈切，无聊问。

“无事，”秦至仙摸了摸剑匣，感应着剑匣中的剑气渐渐平稳，摇了摇头，道。

如今两方天地融合到了最关键关口，世界意志遭到触动，这也是很正常的事。

做为十强中的老八，他是少数一开始就旗帜鲜明站在方圆一方的，所以他得到了极大的好处，不仅是三哥毫无保留的剑道真解，还有属于这方世界的意志。

三皇剑匣，能够驾驭人间的命数、天意，哪怕三清降临人间，在这方面，都比不上他秦至仙。

六圣之中，三清被天道排斥，那么阴阳二圣的力量便会得到强化。

阳圣倒也罢了，毕竟是与人道合作，而阴圣……他在大姐的身上，感受到了阴圣的力量。

又一个‘大姐’叹了口气，道：“对付小九这么重要的事，小三怎么不放在心上。”

上百个‘大姐’同时看向秦至仙，让人毛骨悚然，这些‘大姐’在一刻前，还是大峨派的女弟子。

秦至仙忍不住嘴角抽了抽，道：“三哥为了与二哥一战，准备了不知多少年，在二哥登基之前，三哥绝不会轻易出手。”

“这么说，你们还是看好老二？”大姐饶有兴致道：“哪怕他连天帝躯壳都舍弃了？”

“大姐，每一个十强都有回溯时间线的资格，虽然二哥一直在沉睡，但你怎么知道，他没有苏醒过，或者说，在梦中，他没有回去呢？”秦至仙意味深长的看向对方。

天帝无法正常降世，看似是三清的手段，但他可以拿脑袋保证，这其中，必然有这位大姐的参与。

众多大姐‘扑哧’一笑，道：“你们一个个，鬼精鬼精的，好了，先收拾完小九再说吧。”

“他走的路线，看似与我们无关，但本质上来说，却是我们所有十强的敌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