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笼用龙庭身份混入水晶宫中,其实是有一定可能会被对方翻脸的。
毕竟鲲道人虽然被角星君带走,但自己杀死鳖龙王,血神君是知道的,这水晶宫主同样是‘血祸’的一环,若是找那一位验证,恐怕龙庭的面子也未必罩的住。
不过让戚笼放心的是,三日一过,水晶宫宫主便亲自将戚笼带入阵中,并且态度明显更加亲切。
“使者可知道五德五运的说法?”
戚笼也是做过功课的,至少不会在这种常识中露出破绽:“自然知道,五德是道德、阴德、阳德、功德、圣德,五运则是气运、末运、杀运、截运、劫运,五德五运相生相克,可惜自从上古破灭以来,二者都已无法凝炼了。”
水晶宫宫主摇了摇头,笑道:“这使者就有所不知了,虽然如今的天地是后天世界,但依旧是天地的一部分,德运之道,依旧可以凝出,乃至于相互转化,请看。”
宫主带戚笼飞到壳中世界的中央,那是一片巨大的水晶湖,宫主素手轻挥,水晶湖面微微荡漾,露出另一个世界影像来。
“这就是壳中世界的真相。”
“小千世界套小千世界!”
戚笼微微惊讶,而且更加惊讶的是,在这个小千世界中,几乎没有天道法则,而是充斥着各种各样诡异的气运,而且大多数都是扭曲而古怪。
宫主笑道:“五德是天之功,五运则是地之运,如今天地被一分为二,绝地天通,这五德五运便凝不起来了。”
“但是诸葛总军师派人送来这套旗门时,还传与了一套心法,这心法可称之为人五行。”
“人五行?”
反正自己如今扮演的只是一位龙庭星君,比起诸葛侯这种大人物来说,道行相差十万八千里,所以便直接请教,并不担心被怀疑。
“没错,除了五德五运之外,天地之间还有一些特殊后天演化。”
水晶宫宫主手指一点,气运渐渐飘散,显露出各种各样的异像,有敬老爱幼、有一诺千金、有忠心耿耿、也有愚笨愚痴,奸诈贪婪。
“有五聪,德人、贤人、智人、善人、辨人,含畜曰德,人爱曰贤,明慧曰智,通恕曰善,文辞曰辨。”
“有五真,公人、忠人、信人、义人、礼人,无私曰公,奉君曰忠,不愆曰信,合宜曰义,恭柔曰礼。”
“有五职,士人、工人、虞人、农人、商人,事上曰士,监器曰工,掌山泽曰虞,治田曰农,通货曰商。”
“有五从,有众人、奴人、愚人、肉人、小人;庶类曰众,伏役曰奴,昏昧曰愚,无慧曰肉,无识曰小。”
“五聪、五真、五职、五从,便是人五行,用此法来炼先天旗门,便能搅动一丝丝天地间的德运变化,以后天五行吸出先天五行神光。”
宫主带着戚笼进入这水晶湖,也就是另一个小千世界。
‘人道变化?不,不是人道变化,天道演化,也不对。’
戚笼默默琢磨这其中的演化,如果说龙脉只是一个王朝的更迭,包含了这更迭中的所有气运演化,那么这人五行则明显超出了龙脉的范畴。
‘人道之上,天道之下。’
‘却又比起上古神通更精细、更玄妙。’
越是琢磨,戚笼就越看不透。
‘以前只以为这诸葛侯只是上古某位大能转世,现在来看,怕是远不止如此,做为未来的天地十强,难道他是当年的创世九圣之一的转世?’
‘不过九圣只有九位,十强却又是十位,将二者联系起来,似乎也有点牵强。’
戚笼正思索间,不少道神识扫来,隔空传音。
“见过宫主。”
“水晶夫人幸苦了。”
“宫主有礼。”
一共十几道意识,每一尊都至少是真神、元神的层次。
哪怕放在强手辈出的西海,也是一股强大的力量。
“这位是龙庭使者,来替我们掌控最后一扇门户。”
接着自然又是一番客套。
宫主将戚笼领到最后一扇门户中,这扇门户雾蒙蒙的,并没有人影,没有演化完全的样子。
“金、木、水、土,分别对应着五聪、五真、五职、五从,唯独这人五行中的人火,极难凝炼,还请使者出手。”
水晶宫宫主说完,便就飞到另一扇旗门,她也有事要做。
戚笼点了点头,在门户中盘膝坐定,不过却没有动作,而是静坐了七日七夜。
不过其它真神也没有感觉到异常,因为凝炼五行旗门本就是一个耗费时间很长的炼器过程。
他们为了炼这套旗门,已经花了三年多时间。
七日之后,戚笼睁眼,微微吐了一口气,自言自语。
“人五行,应该是人五心才对,人心介入天人二道,诸葛侯这厮,还真是厉害。”
至少换做是他,是绝对做不到这一点的。
“火行旗门!”
戚笼探掌,顿时滚滚人道气运注入其中,这一出手,便是三日三夜。
三日夜后,火行旗门中雾气滚滚,人影绰绰,虽然不见形状,但也比之前好上太多,毕竟真神虽然可以用各种手段演化气运,但哪里比的上戚笼直接注入龙脉之气。
“使者不愧是使者,”宫主赞道:“这抵得上我们数月苦功了。”
戚笼笑了笑,只道:“宫主谦逊了。”
再度闭眼。
这人五行的演化,对于戚笼来说,即是一种考验,又是一种锤炼,因为这种演化明显超出了龙脉的水平范畴,使他不能光凭本能行事。
而在演化之中,龙脉也渐渐有了变化,上半身渐渐一分为五,化作五道模糊的人影。
他沉浸于千千万万人心之中,精神世界中,天柱渐渐隐去,那没消化的人道五浊之气弥漫虚空,形成一种特殊的状态。
“没想到你的精神世界是这样的,原来后天建木大道是这么演化的,开天辟地,天人两分,老夫早该想到这一点,只不过想到也做不到,神魔躯壳混天人为一,要想开天辟地,除非毁灭自身,此道与我无缘啊!”
雾气猛然暴涨,雾气之中,一道道上古投影降临而下,将整个精神世界化作第二个‘夜昼国’。
‘等等,老夫没有恶意!你难道忘了,老夫和你有过一面之缘。’
天柱中央,一个个斩仙葫芦落藤而下,出现在来人的三个方向,葫芦口上白光闪烁,一种恐怖的大破灭之力孕育而出。
同样,天柱表面,一上一下,破碎虚空的力量和人道雾气随时交汇,孕育出更加恐怖的‘帝气’,虽然帝气十分不稳定,但是力量层次绝对超过大千世界的层次。
或许余波会重创戚笼精神,但也绝对能灭掉对方的这具分身——哪怕这具分身的主人是七真之一,百灵子。
臭不要脸的百灵子被戚笼的手段吓到了,本来还想人前显圣一波,毕竟偷偷潜入一个真神精神世界是可以称道的——精神世界是真神最薄弱的所在。
谁想到对方完全不按照常理出牌。
而随着斩仙葫芦随时要斩杀出来,更别提他感应到的另一种,比起还恐怖的力量正在疯狂孕育,他的情绪直转而下。
他可是好不容易才分出一道分身的。
“嘿嘿,嘿嘿,戚道友,戚小兄弟,不,戚道兄,好久不见,别激动,别激动,大家都是熟人,要和平,打架不好。”
雾气涌动之中,戚笼的人影幻化而出,面色极度不善的看着百灵子。
如果说在不经过对方允许的情况下,神识探索是一种挑衅行为,那么侵入别人精神世界,这种挑衅程度直接暴胀百倍。
百灵子大概是一方老祖当久了,完全没有意识到,戚笼不是个好惹的家伙。
戚笼语气温和道:“原来是百灵子老祖,不知老祖降临,有何贵干。”
百灵子一看对方的表情就知道,对方很可能会在下一刻暴起。
“我是来做交易的,我手上有《后天五遁书》,不仅有后天五行的所有修炼手段,而且还有后天转先天之法。”
戚笼表情缓和了一分,道:“先把书交出来。”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百灵子越老越贼,知道这时候讲什么都没用,而且自己主体被拖在外界,根本降临不下来。
偏偏圆道人遗藏中,拥有一颗补天石,是开辟道场必须之宝。
《后天五遁书》化作一道精神意念,直接落入戚笼的眉心。
半晌之后,戚笼表情才微微缓和下来,三颗斩仙葫芦退入雾气中,露出标志性的憨厚笑容。
“百灵子老祖太客气了,来都来了,还带什么礼物。”
百灵子暗骂对方居然想要吃白食,脸上笑容却不减上半分,搓着手,嘿嘿直笑:“小小礼物,不成敬意,不成敬意。”
“老祖当初你坑我的事,一个愿打一个愿挨,没什么话好说,不过既然没什么话好说,那么还请回吧。”
对方既然会入侵到这里,那么必然已经确认了菩提僧和自己的关系。
分身入无间,才摆脱了孙姑神的掌控,虽然真凶是那位鬼神府之主,但是对这位帮凶也绝对没甚好脸色。
换做是当年戚魁首的性子,不管三七二十一,这道分身是必死无疑的。
现在骨子里的戾气藏了起来,但不代表戚胖子就从良了。
“别别别,我们聊聊,再聊聊。”
百灵子乐呵呵的道,七真都是霸绝人间的人物,论起道行,谁也不敢说第一,但是比起脸皮,怕是非这位莫属。
戚笼想了想,问道:“你是怎么找到我的?”
“老夫是青帝隔代传人,青帝是先天木行的主人,所传法门中,自然有检测先天木光的手段,不过也没想到会是道兄你,而道兄你又是佛道兼修,缘分啊。”
“龙庭用什么手段拖住你的?”
“嘿嘿,实不相瞒,我们东华山一脉历代有一位大敌,被青帝封印,那龙庭不知就怎么找到封印地点,要破坏封印,好在老夫反应及时,不过真身暂时只能不去了,咳咳。”
“大敌,是谁?”
“这个嘛,毕竟是我东华山代代相传,只有掌门才知道的秘密,”看到戚笼的眼神越发危险,百灵子立刻话风一转,道:“实不相瞒,这一位吧,其实是青帝子嗣,只不过在上古因为触犯青帝,被大帝贬下界去,我们东华山历代看守的,便是这么一位怪物。”
“这位帝子便是木王公,又是上古十凶中的青天兽。”
跟开辟道场相比,宗门秘密就是个底裤,没节操的谁要那玩意。
‘木王公,上古十凶!’
戚笼听说过上古十凶的名号,据说是上古末期,出现在上古世界中的十只怪物,吞神吃仙,残暴无比,但没想到其中一位是青帝子嗣。
“它如果出世了会怎样?”
百灵子苦了个脸,道:“那我肯定会挨削,就算飞升上去,老头子也不会放过我,而且放了这怪物出来,造成的业障绝对会拖累我飞升,还有最重要一点,这家伙哪怕封印上万年,实力最低也是神仙一档的,再次封印要折损多少人手,还有灵石。”
似乎最后一点才是最重要一点。
木王公,青帝子嗣——
戚笼心中一动,胎仙,第五十六等神仙业位,除了需要十个小千世界合炼之外,还有一点,它需要一具上古神魔的肉身做为乾坤胎盘的养分,或者说根基。
这位木王公,似乎从各种意义上都是最合适的。
他是青帝子嗣,拥有五帝血脉,又是上古神魔,而且是最凶的一种。
戚笼摸了摸下巴,反问道:“你需要我干什么?”
百灵子连忙道:“遗藏的十七层有一块补天石,藏在混元宝鼎之内,戚道兄若是能得手,那是再好也不过了。”
“你怎么不去请剑仙相助?”
百灵子干笑连连:“剑仙的人情,这年头谁敢欠。”
“那我有什么好处?”
这《五遁书》难道是白给的吗?
百灵子心中怒吼,但表情却更加卑微。
“不知戚道兄想要什么?”
“我想要什么啊,”戚笼摸了摸下巴,“你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