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八章 阻敌 救人(1 / 1)

刀笼 虫梦 3966 字 11个月前

对于娼娘子的到来,所有人都保持了无视,而娼娘子也没有展现出愤怒、或者是怨恨的情绪,更没有去‘大闹会场告御状’,而是默默的站在了外围,粘稠的血水顺着大腿不断滑腻下来,明明伤口不大,身体却像没有止血能力似的。

“绝神将的断血术,”叶落秋小声道。

戚笼收回了目光,盯着香炉中燃烧的檀香,只剩三分之一了,曾经的紫帅,如今的紫衣神将,还有另外一位府将大力神将,似乎眼瞅着来不了了。

“大力神将曾是恶道宗的俗家道人,不属于督护府任何一个强力派系。”

“恶道宗不是实力很强吗?”

“大力道人不代表恶道宗,而恶道宗的强大,更体现在天变会上,其主要能量并不在督护府内部。”

“侯爷,夫人交给您的信。”

叶玲儿弓着身子小跑了过来,递上一张染血的信封。

不少人都看到了,这封信,是娼娘子转交给叶玲儿的。

“侯爷,新官上任三把火。”

叶落秋面色不变,嘴唇微动,他并不建议戚笼插手。

都督就是都督,不管他是练都督,还是小练都督。

而且就算现在戚笼动身,似乎也来不及了。

“本侯知道了,”戚笼把三根手指捏着信封,没打算拆,但也没打算丢。

而远处的娼娘子看到这一幕,脸色迅速灰暗下来。

新上任的小练都督面无表情,似乎压根没看到这一幕。

……

天兵塞外是一片上古森林,高可遮天的古树在这里连绵不绝,形成一片林海,每一棵巨树的树身都是硬似钢铁,巨大的藤条悬空而转,缠绕绞杀着每一个想要闯入其中的生灵。

而赵紫衣一身戎装,浑身流血,身上至少插了五六根手指粗的木刺,在她周围,上百条大蟒一样的藤条缓缓游动着。

随着一声轻笑,所有‘藤蟒’一扑而上,‘头部’在一瞬间分裂,露出满嘴蛇牙。

赵紫衣冷俏的脸上,一点表情都没有,手掌张开,猛地一甩,紫色的武神血像炮弹一样,将前方数十颗大树轰的炸裂,同时身如闪电,飞快穿过‘藤蟒’之间的间隙,向天兵塞方向逃去。

整座上古森林凝成了一尊天然的巨大意志,重重镇压在这个丹凤眼的女将身上,她身上淡淡的紫雾每一次涌出来,林海之上碧光起浮,便就再一次被压了回去。

“至少二品级别的大员,加上三个金丹,临时点化出这片区域的万物意志,只为对付区区一个关内人,这种阵仗,未免也太大材小用了。”

“赵紫衣,我不知道你是从那里弄来的天道令,并用它换取了挑战府将的资格,但是这里,真不是你一个关内人撒泼撒野的地方,放弃你的府将身份,带着你的人,从哪里来,滚哪里去!”一道骄横的女声响起。

同一时间,一道淡淡的灰影以一个疯狂的速度猛然从后方袭来,所过之处,周围树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枯萎。

而赵紫衣嘴唇一抿,手中的紫锏在最后关头,猛的转身回抽,紫光大亮,然而灰色的雾气同样化作暗色流光,冲撞在紫锏之上,两股力量交锋的余波,使得四周树木连根拔起。

突然间,锏身之上,一道特殊的铭文崩裂开来。

赵紫衣面色一变,毫不犹豫的脚踏虚空,纤细的身影在空中连翻了十几圈,避开大部分流光的扫射。

然而一个身有丈许,仅用树叶遮蔽着要害部位的女人突然从树身之上钻出,手中的荆棘软鞭闪电般一扫,恶狠狠的抽在了赵紫衣背上,使得她衣甲崩裂,露出大片的白皙,还有深可见骨的鞭痕。

然而赵紫衣面无表情,似是早就判断出了鞭劲的走向,借助这一鞭之力,身形像是陀螺一般猛烈旋转,几乎密不可分的自然意志随着她的一转,突然转出了一道缝隙,同一时间,浓厚的锏光一闪而逝,树身猛然四分五裂,一丈多高的女人被硬生生逼了出来,浑身全是绿色的树汁,神色有些狼狈。

锏,古兵器的一种,亦称‘简’,以其状长方,有棱无刃,类似竹简而闻名。

锏身无节,锏端无尖,堂皇正大,以势压人,故又名‘打王鞭’。

赵紫衣落了下来,面色苍白,大口喘着气。

那个巨大的女人眼中怒意一闪,“我要弄死你!”

然而灰影却挡住了她,“差不多了,杀死她的最好机会已经过了,誓师大会在这里召开,做为府将,她不能死在这里。”

“绝、青藤,你们也是十大府将,跟我一直耗在这里,不是也要吃挂落吗?”

青藤冷笑一声:“区区关内人,怎懂我们手段。”

“身外分身之术而已,能施展出我们七成的实力,不过有这片上古之地所化的意志压制,你连五成的手段都施展不出来吧,”‘绝’淡淡道:“我倒是真想会一会你的紫皇领域,可惜没这个机会了。”

赵紫衣抬头,天空在她眼中是黑色的,一尊撑天一般的灰色巨人冷漠的俯视着她。

上古意志,已经无限接近于真神降临,在这片意志的笼罩下,她再厉害的手段也施展不出来。

“我的那些部下怎么样了?”

“武平督护府对于自相残杀,是绝对禁止的,这一点你不用担心,”绝神将耐心道。

青藤心中一动,号称冷漠无情的绝,怎么会对这个女人这么和善,难道——

“那就好,”赵紫衣脸上终于露出一丝释然、一丝迷茫,没了督护府的力量,接下来的道路,到底该怎么走。

“最后送你一个消息,”绝神将道:“叛党之中,有你们吕阀的人,这也是为什么,我们要革了你的府将之位;担任十大府将,便拥有了未来神庭的神将源力,它绝不能交给一个嫌疑犯。”

“不管你们的目的有多高尚,你们的手段,很下作,”赵紫衣轻轻道。

“所以我们赢了。”

赵紫衣看向青藤,道:“夺了你丈夫的府将之位,让他声名狼藉,在这一点上,我很抱歉。”

“不用抱歉,等你离开督护府,我们夫妻二人,将联手取你的性命。”

赵紫衣还想说些什么,忽然目光一闪,她的精神世界之中,一丝陌生的意念突然降临其中,化做一个好似魔王的诡异人影。

“赵紫衣?”

‘你是谁?’赵紫衣心头一紧,在对方身上,她感受到了恐怖的魔意,还有若有若无的佛意。

能悄无声息钻入她的精神中,这份手段,只有真神能够做到吧。

戚笼叹了一口气,通过对方的双眼,他也感受到了这片领域的上古意志。

而且至少有三股道家的强横气息,在控制着这道意志。

某种程度上,这比当初煞气回廊上的‘真神意志’还要麻烦。

‘我只能帮你从此地脱身,能不能及时赶到,就要看你自己的了。’

‘你帮我,你为什么帮我,你是谁?’

赵紫衣并不认为对方会无缘无故的帮助自己。

而且她在关外,也不认识这种实力强劲的角色。

‘记住,我帮你,不是因为那封信,而是因为我欠了周子通一个人情。’

“周子通!你认识佛帅,你知道他现在在哪里?!”

‘借你的身子一用,用别人的身子,施展别人的刀意,也不算是坏了我的戒刀之誓。’

‘赵紫衣’猛然睁眼,这两位府将瞬间感觉到,对方的气势变了。

“好浓厚的压力。”‘赵紫衣’赞了一声,身影瞬间一闪,深入林中。

“贱人,还不死心!”

青藤神将面色一变,周围‘藤蟒’迅速缠绕在她的身上,化作一尊近百丈的树神,同一时间,‘绝神将’的阴影,已然无声无息的出现在‘赵紫衣’脚下的影子上。

‘小心,这是绝神将六绝法中的绝影,只要被他缠入影子,三魂七魄都会被缠上。’

‘赵紫衣’见状,脚下步伐一变,狰狞的好似从地狱中爬出,火影一闪,身影瞬间消失。

‘招式也变了!’

一反常态,‘赵紫衣’并没有采取之前的强攻,而是往上古森林更深处钻入,手中‘打王鞭’每一次打出,至少上八品的上古木煞之气,就会被逼出来。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这些煞气一旦爆发,只会使上古意志进一步复苏。’

‘闭嘴,想逃命,就听我的。’

‘上打昏君,下打谗臣,无物不镇’,赵紫衣这口‘打王鞭’,其原材料便是皇宫大殿上的一条纯木龙骨,在皇都被大火焚烧之前,已经支撑了皇宫主殿千年岁月,孕育了强烈的镇神之力。

所以每一次击打,恐怖的煞气便会迅速升腾而起,所过之处,一切都在疯狂生长。

“她想和我们同归于尽?”

感受着树巨人关节处涌出的,那类似于‘蚂蝗’的新生树芽,青藤神将大吼道。

这些树芽居然吞噬气血,还吸收神性。

绝神将面无表情,只是用意念沟通金丹高人,让他们镇压一下这些煞气。

整片林海之中,已经被汹涌的高浓度煞气所覆盖,灰色巨人的轮廓,缓缓出现在现实之中。

‘孕育的差不多了,该动手了!’

‘赵紫衣’目光一眯,像是恶狼一般,手中长锏往下落了半寸,四指微斜,大拇指内侧贴着铁柄,似紧非紧,似松非松。

这是握刀的手势!

‘木火逢蛇大不祥,金猪何必强猖狂;土猴木虎夫何在,时对孤鸾舞一场。’

记忆之中,黑山山头上,那一刀连万煞的恐怖刀意再一次被使出。

以星宿神煞移位为柄,以吉凶祸福为刃,斩人于命理之间。

十三种七品以上的上古煞气,在这一瞬间,产生了微妙的共鸣与变化。

殛天灭地的刀意再一次现世,靛青色的光影一闪,只一瞬间,便把上百丈的树神一分为二,同一时间,滚滚煞气连成青色的海浪,猛然出现在上古意志所化的‘灰色巨人’身前。

‘青鸾煞!情乱杀!’

滔天巨浪铺天盖地,每一道浪花,都是一道汹涌的刀光,上古巨人怒吼咆哮,但终究不敌这大海一般的刀意,最终,滚滚巨浪间,巨人终被淹没,同一时间,刀光斩在了实物上,发出了一声清脆的裂响。

那是规则被斩开了的声音。

那是一颗金丹。

……

‘一炷香终于结束了。’

眼见戚笼一直到最后,都没有任何动作,小练都督依旧面无表情,眼神之中,却闪过一丝赞许之意。

而娼娘子更是直接瘫软在地。

侯副都督缓缓起身,摆了摆手,自有人将香炉搬走。

“既然时间已到,那我们就开始吧。”

“抱歉,我来晚了。”

一道声音响起,一道染血的身影出现,浑身狼藉,衣甲碎裂的比娼娘子还要性感,赵紫衣紧靠在门口,目光紧紧盯着香炉上,那还没烧完的香根,轻轻一笑:

“看来我也不算晚。”

小练都督眼角一抽。

不少人哗然。

侯副都督还没开口,司马正道便一脸诧异道:“怎么伤的这么重?”

“无事,练功走火入魔,差点误了大事。”

赵紫衣一步又一步,挪到了十大府将的位置上,看着面色铁青的青藤神将和面无表情的绝神将,舒展眉角,愉悦的道:“好久不见了,二位。”

戚笼饶有兴致的看着这一幕,露出微微惊讶的表情,好似在看一场转折离奇的戏剧。

而在无人注意的角落,他敲打信封的手指终于停了下来,没人注意到,汗水已然染湿了半张信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