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露怔然摇头,讷讷问:“怎么去大牢探视,还要求人的吗?”
“呵呵。”
“可是,以钟辞哥哥您的身份……”金露话说到一半,接触到对方那双清冷冷的,带着几分抑郁,悔恨,厌烦的眼眸,忽然就顿住了。
是了。
李家不是从前的李家。
李钟辞也不再是从前的李钟辞了。
他从风流满京都的大驸马都尉,变成了一介草民。
从前到哪里都被追捧的李二爷,如今想去牢房探视,还要到处求人。
这个落差,金露自己想起来,也倍觉心酸难过。
而她的心酸难过上,还增加了一层悔恨和痛苦。
若非她的执拗,事情也不会闹到如今这般彻底无法收拾的地步。
李家败落了,钟辞哥哥妻离子散,人也逐渐颓废下去。
想到心目中那个风度翩翩,温文俊雅的美少年,变成眼前这形容灰败落魄的男子,金露的心好痛,好痛。
她用帕子捂着脸,呜咽哭泣,“都是我的错,我真的知道错了……若有再来一次的机会,我再不会这般了……”
李钟辞厌烦了她的终日哭泣和苍白消瘦。
他皱眉道:“金妹妹,你还是回去歇着吧。姨妈虽然是得罪了公主,但公主的性子实则温厚良善,绝不会故意徇私为难。姨妈顶多被关个两年就出来了,不至于丢掉性命。你也不必过于担忧。”
“这叫我如何不担心?”金露抬起泪脸,“母亲自小也是娇惯的人,从没吃过什么苦头的,叫她在牢里过两年,她熬不下去的……”
李钟辞冷笑一声:“她害人的时候,怎么没想到会有这么一天?依我说,只坐两年牢,竟是便宜了她!”
金露愕然:“钟辞哥哥,你怎么能这么说……”
“若换做旁人这么对待你,你猜姨妈她会不会轻饶过?”
“这……”金露说不出来了。
她心里清楚,以母亲那小心眼的性子,若有人买通了厨子伤害她们,母亲怕是会叫人把那人活活打死。
设身处地的想,只坐两年牢,的确是很轻的惩罚了。
“可是……”金露还是叹气,“那不是别人,是我娘亲啊。”
“怎么只你有娘亲,别人没有?”李钟辞忽然靠近她,鼻息交错间,正当金露心中小鹿乱撞,头脑发昏时,耳边听见他略阴沉的声音,“我方才记起来,柔真公主的娘亲可是当今皇太后,北齐的第一任女皇陛下。你的娘亲这么护着你,你猜太后若知道了这件事,会怎么样?”
金露颤了颤。
她完全没想到过这一点。
她的娘亲可以为了她,做到这个地步。
那身为柔真公主娘亲的太后,等她知道这一切,又会是怎样的心情?
虽然她并不关注朝廷大事,但这些年来,太后从太子奉仪开始做起,一路到皇后,太后,北齐女皇的经历,天下谁人不知?
这个肩不能挑,手不能提的女人,厉害到让人遥望和胆寒的地步。
同时,所有人都知道,太后对几个儿女都是一样的疼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