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纾偶尔会邀请她去王府吃饭。
他辈分高,又是摄政王,朝中地位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他请云黛去吃饭,连晏儿也不好阻拦。
即便晏儿明知摄政王会给母后酒喝。
也因此,入冬后,云黛就时不时就换上便装,坐着小马车,去秦王府蹭饭吃。
准确的说,是蹭酒喝。
赵纾自己不怎么喝,大多时候只是跟她说说话,下下棋,或者安静的看着她喝。
看她喝的脸色酡红,眸含醉意。
而他也清楚的知道,她喝酒是因为谁。
因为她心底那个刻骨铭心的人,她无法忘记,也不能接受离开的人。
赵纾也不限制她喝的量,连保兴也看不下去忍不住出声劝阻。
“太后今儿喝的够多了。再喝就醉了。”
“保兴,你太小看我的酒量,我只是喝酒上脸,容易看出来。”云黛笑着晃了晃酒杯,“如果有东街的猪头肉做下酒菜,就更好了。”
赵纾说:“有的吃就吃,还挑三拣四。”
“要么来一块新鲜的烤鹿腿,也是极好的。”
赵纾不理会她,自己端着茶杯,慢慢抿着。
云黛笑道:“我听说,昨天下朝后,晏儿特意把王爷留下说话?还有争吵之声传出来。这摄政王和幼帝若是不和,传出去可不好。别人又要怀疑你欺负幼帝,企图谋朝纂位了。”
赵纾淡道:“本王会在意么。”
他算是历经四朝的人了,从赵元璟到晏儿,他是皇叔,是皇叔公,都是一路扶持,也做过不少没规矩的事情,换来不少非议和弹劾。
但他依旧是他,从未因此改变过。
“你们为什么缘故吵架?”云黛问。
“因为一个贪杯的女人。”赵纾扫她一眼,“晏儿知道我会给你酒喝,要求我停止。说那样会伤害你的身体。”
云黛连连点头:“有理。”
赵纾淡道:“我知道喝酒对你不好,但如果你不喝酒更痛苦的话,那就喝吧。人生短短几十载,痛苦活几十年也没什么意思。”
“果然不愧是王爷,想的通透。”云黛知道,赵纾是看惯了生死的人,历经过多次生死,也杀过很多人。
他并不在乎死这种小事。
在他看来,与其让她痛苦难眠,倒不如畅快痛饮。
睡不着觉的伤害,大概也不比喝酒小。
云黛在他这里,至少还能安静喝几口。
喝完一壶酒,天色也暗了。
云黛恋恋不舍放下杯子,扶着桌子站起身,笑道:“多谢王爷款待,我改天再来。”
赵纾嗯了声,坐着没动。
保兴给云黛披上斗篷,戴上帽子,浑身裹的严严实实,只露出一双眼睛来,踩着小雪,晃晃悠悠离开。
回到凤仪宫,青衣带着小宫女,端上炭盆来,给她除掉斗篷帽子和鞋子,先泡脚暖身子。
双足踏进微烫的水中,一股子暖意从脚底冲到后脑勺。
加上酒意微醺,云黛靠着椅背,有些昏昏欲睡。
这时一个小太监急匆匆进来,看见她闭目养神,就朝青衣使眼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