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满仓打个哈哈,岔开话题:“闺女,你身上有多少钱,借爸爸一点,下个月加倍还你。”
花田哼一声道:“我才不借给你,谁都知道你是个老赖。”
花满仓说:“你爸在外面老赖,在家里可是顶天立地的好爸爸,五百,五百你有没有?五百而已啊,买不吃亏买不了上当,下个月就变一千,你好好想想划算不。”
花田想了一下,觉得五百块钱就算全没了也不会伤筋动骨,就从自己的钱包里抽出五张百元钞票,花满仓瞅见钱包里还有很多张,伸手想去抽,被花田一巴掌打回去。
“五百就五百,爸给你写个条。”花满仓真不含糊,当场写了一张一千元的欠条给女儿,将钞票揣兜里,心说闺女啊你到底还是太年轻。
花满仓奉行贼不走空的原则,哪怕是来前妻家也得打点秋风,钱到手他不再逗留,说我还有事儿先走了,前脚刚走,后脚前妻就拖地,嫌他站过的地方太脏。
最近花满仓手头确实比较紧,他从年轻时起就喜欢冒险,喜欢赌大的,八十年代到九十年代改革开放刚开始,社会各种规则还不完善,敢于冒险的人都发了大财,花满仓各自资产最高时达到过一亿,但他这个人有个缺点,留不住财,能赚更能花,遇到合适的生意就倾其所有,还要再加杠杆,借钱往里投,赌对了自然花开富贵,赌输了就一屁股债,此前他刚投了一个买卖,现在手上连抽烟的钱都没有了。
傍晚时分,花田打扮停当,出门赴约,将地址信息先发给了傅平安,现在她有些搞清楚了,李小明真名傅平安,算是自己的准姐夫,自古姐夫和小姨子最亲,姐夫是绝对可以信赖的人。
花田来到南山必胜客,对方已经坐在位子上了,看到她进来就站起来招手,花田一看就失望了,这人太矮了,不到一米七,不但矮还胖,胖也就胖了还油腻,油腻中还带着一丝猥琐。
既然来了,总不能转身就走,花田走过去坐下,没好气问道:“你就是嘤嘤怪?”
对方说:“你就是花田错?”
花田说:“对,是我。”
远处傅平安和沐兰正盯着这边,果不其然,要纳妾的就是李可,沐兰说我们要不要过去干涉一下?
傅平安摇摇头:“不用,李可不会用强,也不会死缠烂打,他备选目标多了,你妹妹已经十七岁,可以决定自己的命运了,这次就是她人生第一个考验。”
沐兰说:“她不是我妹妹,我是独生子女,不过你说得对,人的路都是自己走出来的,谁劝也没用,她随她爹贪财的话,也许会甘心当个有钱人的生育机器。”
那边李可正要叫服务员点单,花田直接了当道:“先说正事。”
李可说:“那也行,我提的条件,你还满意么?”
花田说:“条件满意,但对你不满意,你太丑了,你要是长得像吴亦凡,再加上这些条件,我兴许会考虑,不好意思,我先走了,我妈做了饭在家等我呢。”
李可张口结舌,这个钉子碰的真干脆,让他想起上大专第一学期时向女同学表白时的遭遇,那女孩是城里人,个子和花田一般高,也一样的心高气傲,说李可你农村户口一米六九你凭什么追我,这句话像刺一样扎在李可心里很多年,直到找了大妞妈和二妞妈这两个一米七以上的女朋友后才拔出来。
如今这种感觉又来了,但李可没感到羞辱,因为现在他是强者,他只感到一股征服欲,女生越是高傲,越是拒绝,越是勾起他的兴趣。
花田刚起身,花满仓就出现了,打扮都变了个样,平日里他穿一身黑,挂着金链子,看起来像个混社会的,现在却换了白衬衫和西裤,还戴了一副平光眼镜,乍一看俨然是个知识分子。
“爸?”花田没料到花满仓会在此出现。
“闺女别怕,是不是这小子欺负你?”花满仓义愤填膺,“闺女你先走,爸爸替你收拾他。”
花田错愕了一下,还是加快步伐走了。
花满仓坐下,表现的像一个愤怒的父亲,心里却乐开了花,他查过李可的长相,没错就是这个人,虽然穿的松松垮垮,但广东这边的富豪都这德行,越是低调越有钱,百亿身家啊,要不敲他个几百万都对不起自己。
“你想对我女儿怎么样?”花满仓问道。
这句话里流露出来的谈价码意味太浓烈了,李可在底层混迹多年,也练出一双火眼金睛,这个爹分明就是来漫天要价的,自己坐地还钱就是。
“一栋别墅,生一个孩子一千万。”李可慢吞吞说。
“老子不是卖女儿的!”
“一百万,给你的。”李可说。
“服务员,点单!”花满仓挥手,这是要慢慢坐下来边吃边聊了,李可心中暗笑,如果真是爱女儿的父亲,要么打自己一顿,要么拂袖而去,哪有这样的,这个爹一定是做过功课,知道自己真实身份的,这样也好,花钱解决最简单。
一个女生来到桌前,却不是服务员。
“花满仓,你还是人么,你卖女儿啊?”来的是沐兰,毫不客气指着鼻子就骂,“我妈生病住院,你一分钱都不给,多少年来你对我不闻不问,这也就罢了,你对花田也这样,女儿是你的赚钱工具么?”
“别乱说,我不是,我没有。”花满仓否认三连,他已经十年没见过女儿了,但一眼还是认了出来,下意识打量评估女儿的穿着打扮,很普通,没有奢侈品包包和手表,连首饰都没有,看来混的确实不咋样。
“李总,改天我登门拜访,回见。”花满仓落荒而逃。
沐兰坐了下来,怒气冲冲直视李可。
李可觉得事情越来越有意思了,这家人轮番上阵啊。
“要不是看平安的面子,我一杯奶茶全甩你脸上,什么年代了还想着三妻四妾,你脑子里都是陈年污泥吧?”沐兰没和他废话,骂了一句就走了。
花田刚出门,一辆车拦在面前,车门拉开,坐在里面的是傅平安,花田上了车就撒娇:“你怎么才来?”
傅平安说:“我在旁边看着呢,这件事还是要你自己拿主意,你表现的很好。”
花田说:“你放心啦,他长这么丑我才瞧不上,我觉得他有钱应该先去整个容,再断肢再植把个头弄高点,兴许还有机会。”
傅平安笑了,花田是小女生思维,颜值才是王道,再过几年知道金钱的好处了,也许就不这么想了。
车门又开了,上来的是沐兰,花田很乖巧的挪到后排去坐,说道:“姐夫刚才教育过我了。”
本来沐兰虎着脸准备骂人呢,听到这声姐夫气就消了。
“换个地方吃饭。”傅平安说。
车刚要启动,一个人扑过来挡在车前,是花满仓,他舔着脸打着手势,沐兰降下车窗,但不让他上来。
“瞧我这福气,两件小棉袄。”花满仓笑道,“小伙真精神,找个地方坐坐呗,我安排。”
“没空。”沐兰戴上墨镜,升起车窗。
商务车向后倒车,花满仓站在后面打着手势,指挥着:“倒,倒,倒,ok,走你,慢点啊回见。”
花田鄙夷的看着她爹的行径:“我爸真贱。”
……
傅平安抽空又去拜会了一次李可,当然没提花田的事,李可知道了傅平安的真实身份,很为自己的眼光独到而自豪,这下十万月薪是肯定留不住人了,他在自家别墅里办了一场酒会,还把张维娜也请来大家欢聚一堂,当做践行宴。
“以后深圳就是你的另外一个家,想我们了,随时来。”李可这样说。
傅平安在深圳还有另外一件事要办,他让人用李小明的身份证注册了一家公司,然后想办法在三和找到了李小明本人,也就是被自己借用身份的那个湖南小伙。
湖南小伙李小明是地道的三和大神,每天靠挂逼面和清蓝大水续命,有钱就上网,没钱就在巷子里的破沙发上卧着,陪着他的还有一条流浪狗。
巷口头停了三辆车,八个穿黑西装戴墨镜的大汉下车,气势汹汹走过来,百无聊赖的三和大神们抬头观望,不明就里,李小明擦一下眼屎,兴奋起来,有热闹看了。
大汉们走到李小明面前,齐刷刷鞠躬:“少主!我们来接你回府。”
八月的大夏天,一件貂皮大衣披在李小明脏兮兮的汗衫外面,大汉们将他架起来往车的方向走,三和大神们全都张大了嘴,眼睁睁看着网文里才有的一幕在眼前上演。
“狗,我的狗。”李小明喊道。
一个大汉回头抱起狗。
“乖乖,鸡犬升天。”一个三和大神赞叹道。
“李总,发达了别忘了我们啊。”大神们在后面喊道。
一天后,李小明抱着狗出现在一条去往东南亚的货轮上,迷茫而兴奋,他现在是安兰公司的一名员工,被外派到星马台工作,月薪过万,包吃包住,一段崭新的人生即将开始,至今他也不明白这一切是怎么发生的,三和大神随遇而安的性格发挥了作用,就算是穿越了也不稀奇,来呗。
……
深圳宝安机场,贵宾候机厅,傅平安和沐兰正坐着等飞机,忽见工作人员引领着两个人进来,走在前面的是位干练的中年女性,后面跟着个潮男,拉着的日默瓦登机箱上贴满花花绿绿的贴纸。
傅平安一眼就认出了解小明,但解小明却认不出傅平安。
十分钟后,工作人员来提醒登机,傅平安才发现他们乘坐的和自己是同一趟航班,而且都在公务舱。
“我眼皮在跳。”傅平安说。
“左眼跳财右眼跳灾,你哪边眼皮跳?”
“两边一起跳。”
这趟飞往近江的班机停在远机位,需要坐摆渡车过去,通常来说经济舱乘客坐那种超宽大客车,公务舱以上乘坐商务车,但这次却来了两辆商务车,前面一辆是挂着机场内部牌照的奔驰商务,后面是普通的考斯特,地勤人员指引傅平安和沐兰上第一辆车,其他公务舱乘客上第二辆考斯特。
解小明当场就不服气了:“为什么他俩能上奔驰,我们就只能坐面包车?”
地勤:“不好意思先生,我们按规章办事。”
解小明大怒:“都是公务舱,还分三六九等么,我是白金会员,这位是要客,知道么,要客!”
杨启航最不喜欢别人仗自己的势耍横,哪怕外甥也不行,她脸色一变,解小明就偃旗息鼓了。
傅平安和沐兰是最先登机的,空乘对他俩客气的不得了,接下来才是其他公务舱乘客,这架江航客机是较小的波音737,只有公务舱没有头等舱,傅平安靠过道坐,隔着过道就是杨启航。
很快经济舱乘客的摆渡车也到了,乱哄哄登机完毕,舱门关闭,客机很快进入跑道,滑行起飞,乘客中有懂行的就觉得不对头,按理说这种非重点航线的小飞机是没资格提前起飞的,何况夏季暴雨多,宝安机场上午耽误了很多架次的航班起降,别的班机起码要排一个多小时的队,怎么这架飞机如此特殊呢。
解小明得意洋洋,他也略微懂点,知道是小姨的身份在起作用,要客嘛,航空公司必须重视。
他借着上洗手间的机会,和空姐搭讪起来,吹嘘自己的长辈是要客,空姐只是笑笑,没搭理他。
其实杨启航也有些纳闷,她自然是知道要客这回事的,但要客也分三六九等,航空公司有自己的要客名单,机场也有自己的要客名单,享受的服务等级也各不相同,在小地方的机场,处级干部也能前呼后拥,但在深圳保安机场,能享受提前起飞待遇的,只有真正的民航局认可的航空管制级要客才行。
航空管制级要客需要正部级以上,或者军队少将以上军官,以及外国同等级别高级官员才行。
放眼整架飞机,包括杨启航自己在内,似乎没有这种级别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