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人听到了动静,慢吞吞地转过头来。
说是骨瘦如柴也不足为过,脸上一点肉都没有,显得眼睛又圆又大,莫名的惊悚。
老人的行动力很迟缓,目光缓缓地落在江清池身上。
言念把江清池放下来。
“清池,叫姥姥。”
“姥姥好。”
面对这样一个瘦骨嶙峋的老太太,江清池不害怕,只是懵懂地望着她。
马雪燕把烟头丢到了墙角,摁灭了所剩不多的烟蒂。
“你儿子?”
“姥姥,为什么要说‘你儿子’呢,难道不应该说‘我孙子’吗?”
闻言,马雪燕缓缓勾起嘴角笑了。
“随了你……是个机灵的主儿。”
“手术费用都结清了吗?”
马雪燕患了淋巴癌,查出来的时候已经是晚期。
前不久做了手术,但是手术失败了,癌细胞扩散了。
这件事,言念是听马雪燕的牌友说的。
“嗯,你老公都给我付清了。”
言念愣了愣。
下一秒便笑了。
“他啊,真是。”
真是到,她都不知道该怎么说他了!
又气又感动,又想笑又觉得心酸。
“你老公,他那性子比你爸好,能沉得住气,你嫁给他,是嫁对人了。”
“嗯,不过我爸也不错,我记得他之前对你很好很好,所以我从来没怀疑过,你不是我亲生母亲。”
“是啊……”
马雪燕思绪渐行渐远,手指颤抖着搀扶着椅子,长叹了口气。
“就是因为他表现得太好了,让我觉得,他好像也爱过我。”
也爱过我。
所以,马雪燕也爱过言誉铭吧。
言念别开脸去,抬头望了望天花板,通红的眼睛凝聚着一汪水光。
她的眼睛来回转了好几下,眼泪没有流下来。
到底什么才是爱情?
相濡以沫,轰轰烈烈,还是像现在这样独自伤悲?
“我给你洗把脸吧,你脸上有点灰。”
言念把马雪燕从藤椅上扶起来,扶到一旁的轮椅上。
江清池也帮着妈妈扶姥姥。
小家伙一双水汪汪的眼睛,看看妈妈,又看看马雪燕。
马雪燕似乎很喜欢江清池,笑了笑,“茶几上有糖果,拿给小孩儿吃。”
“不用了,他在换牙,最近不让他吃甜食了。”
“妈妈,我还是吃吧,不然姥姥会伤心的!”
“那你去吃一块吧,只准吃一块,吃完了在沙发上看会电视。”
“好的妈妈!”
江清池很乖,不闹腾,不会跟有些孩子那样,到了一个陌生的地方哇哇大哭。
他很懂事,也很有礼貌,又懂得尊重人,言念觉得很欣慰。
“你把他教育得很好。”
“不,是江北渊把他教育得好,他在家里比较严格,不苟言笑。”
“我想也是。”
“呵,我有那么不懂事么?!”
言念笑着跟马雪燕有一搭没一搭说着话,挽起袖子,用温水蘸湿了一条毛巾,然后给马雪燕擦了擦脸。
这么近距离地看着,才发现马雪燕是真的瘦了太多太多。
化疗,遭罪。
“你小的时候,你爸就说,你以后必须要嫁给一个能包容你的……不然,你这脾气古怪,一般男的真扛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