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通讲完,司笙难免叹息,“连着两份工作被毁,沈江远也怄着气,死活不肯上学,干脆在家啃老,成天游手好闲,有空就玩玩直播。”
“结果还是没用。”
凌西泽轻描淡写地接过话。
沈爸既然能将儿子逼迫到这份上,事后就定然不会反思。而且一连两次逼迫都成功了,沈爸定然会得寸进尺,想着一步步将沈江远带上“正途”。
“确实没用。”司笙轻笑,还真是无奈了,“连我都跟他一起挨白眼。”
“有你什么事?”
司笙扬眉,“沈江远辞职后,我一个没忍住,喷了沈爸一通。”
凌西泽失笑,“爽吗?”
“爽!”司笙乐了,“至今沈爸都没让我再进过他家的门。”
“该。”
知道司笙嘴皮功夫,怼起人来从不留情,想必沈爸当时定是被司笙气得肝疼。
“反正都撕破脸皮了,后来我见他一次怼一次。”司笙浑不在意地说,“打又打不赢,骂又骂不赢,就只能限制沈江远跟我接触了。”
凌西泽略有惋惜,“他这次竟然没成功?”
司笙瞪他,“你还挺惋惜?”
“应该的。”
在听完沈江远一通悲惨经历后,没心没肺、冷血无情的凌西泽,依旧不遮掩他那龌龊黑暗的小心思。
“”
见他黑得如此坦荡,司笙一时竟是无言以对。
片刻后,凌西泽又问:“沈江远想一直僵着?”
“不知道。”吃完最后一口粥,司笙把保温桶收起来,笑问,“你对他还挺上心?”
“不上进的人,不配做你的朋友。”
凌西泽收了收神情,一本正经,义正言辞。
只想让他忙起来,没空围着你转悠。
司笙:“”
没有搭理他,司笙将保温桶往后座一扔,又翻找出一张毛毯来。
“我睡会儿,到了叫我。”
她知会一声,将毛毯摊开,往身上一盖。
“好。”
凌西泽声音低了一些。
下一刻,车内灯关了,视野登时黑下来。
偏头,司笙在昏暗的视野里盯着凌西泽瞧了好一会儿,最终勾唇笑了笑,安心地阖上眼。
*
夜色漆黑,陵园偏僻寂静,风声鹤唳,偶有虫鸣鸟叫声,一只乌鸦叫着从暗夜中飞过。
杂草丛生,一片荒芜。
唯有一块块挺立的墓碑和小土包,可以辨认这里是陵园,而非被遗弃的荒地。
冬颖站在一块墓碑前。
脚下,有鲜花、烧酒、纸钱、糕点,摆了一堆。
“我儿子长大了,还是一傻小子,都二十四了,还是成天追星看漫画,幼稚死了。不过,有时候挺庆幸的,听了你的把他生下来了。”
“本来听你的,跟段家再无瓜葛。不过这一次,还是没忍住就是见不得他们嘚瑟。”
絮絮叨叨地说了一些话。
好半晌后,冬颖的话说尽了,停了会儿,尔后倏然一笑。
“时间不早了。哥,我得走了,明年再来看你。”
没有久留。
沿着满是杂草的道路返回时,冬颖手机铃声响起。是冬至打来的电话,叽里呱啦地问她什么时候回酒店,要不要给她捎点吃的。
电话那边嘈杂声一片,大抵是在跟节目组的人聚餐。
“没给你笙姨添麻烦吧?”
想到跟冬至一起录节目的司笙,冬颖忽然问了一句。
“冬妈,我就这么不值得你信任吗?”冬至痛心疾首。
“不值得。”
“”
冬至被亲妈往心窝里插了一刀。
不过,冬至显然习惯了,三秒后就恢复正常,如同以往,吧啦吧啦地跟冬颖瞎掰扯,将司笙今天威风的表现一顿添油加醋地跟冬颖一一说了。
冬颖听得一阵无语。
总结下来就是——
他家z神,无所不能。
不知道有几句话是真的。
跟冬至打着电话,冬颖一路离开陵园,走到孤零零停在路边的车旁。
“开车了。”
坐上驾驶位,冬颖说道。
冬至忙问:“吃的要不要啊?”
“要。”
冬颖眼皮一跳。
嘿嘿一笑,冬至忽然转移话题,“妈,我对你这么好,是不是你的小棉袄?”
眯了眯眼,冬颖凉声问:“喝酒了是吧?”
“不是,那,那个”冬至压低声音,“密室逃脱能不能为我偶像安排一下?”
合着打这主意呢?!
“滚!”
扔下话,冬颖将电话掐了。
把手机扔副驾驶上,冬颖看了一眼,忍不住失笑。
这傻小子。
忙着给偶像增加曝光机会,人家乐不乐意上还不知道呢
陵园在山上。
下山道路曲折蜿蜒,沿途没有居民、村庄,一侧是高山,一侧是悬崖,地段很惊险,但冬颖的车速并未减缓。
直至半山腰时,一脚油门踩下去,忽然停下。
视线往外面的悬崖看了一眼。
冬颖一顿,抬手拎起背包,将拉链一拉开。
结果——
里面的盒子赫然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几包鸡爪零食。
???
冬颖惊了一秒。
脑海唯一的想法是:谁踏马能在她手里偷梁换柱?
得到的结论是——
没可能。
与此同时,脑海里闪过冬至背着包,清早来她房间扰人清静的场景。
她跟冬至的背包是一样的。
这小崽子真是皮痒了!
有那么一刻,担心他和段桐月在一个剧组,怕被段桐月看到盒子后出事,但转念一想,又将这没必要的担忧收了回去。
段桐月若发现那盒子,早就报警将冬至当嫌疑犯处理了,哪里容得冬至拍完节目、参加聚会
这死崽子。
舒了口气,本想“直接销毁罪证”的冬颖,被逼无奈,又捡起手机,一个电话打给冬至。
*
凌西泽将车开回水云间时,已是深夜,凌晨一点。
司笙睡得正熟。
关灯熄火,凌西泽走下车,从车头绕到副驾驶,将副驾驶的车门拉开。
“美人儿?”
俯下身,靠近司笙轻声喊,凌西泽将滑落的毛毯往上拉了拉。
“”
眉心拧了拧,司笙挣扎了一下,没动作。
将她的毛毯掖好,凌西泽解开安全带,偏头看着睡得正好的她,放缓声音继续喊,“天仙?”
“”
“笙笙。”
“别吵。”
司笙简直被他烦死了,没好气地嘟囔出声。
“”
凌西泽真不吵了,直起身,倚靠在车旁,轻笑着,低头安静地看她。
良久。
似乎感知到他的注视,司笙睡梦中倏然有了几分清醒,微微眯起眼,从眼缝里盯着他瞧,可通过身影辨认出他是谁后,连他的脸都没看,就又闭上了。
“到了?”
她声音困倦地问。
“嗯。”
凌西泽一个字音落下来。
“困。”
将横在跟前的安全带扯开,她闭着眼,伸手抓着凌西泽的手腕,拉了拉。
没有言语的动作,意思却不言而喻。
“祖宗。”
凌西泽叹息一声。
他认命地俯下身,司笙自觉攀上他的肩,又勾住他的脖子。
一只手揽着她,另一只手从她膝盖下横过,稳稳地抓住她,凌西泽将她拦腰抱起。
“零食。”
明明还未清醒,司笙却在半睡半醒间,还惦记着背包里的零食。
亲眼见过萧逆没收司笙零食的画面,凌西泽见到她这反应,只觉得又心酸又好笑。
——司笙,你也有今天。
腾出手指勾住背包,凌西泽这才抱着她离开停车场。
*
萧逆在学校没回来,喻立洋被老父亲阎天靖照顾,今晚就在楼上住。
凌西泽将司笙抱到他的卧室。
平时在外,司笙尚有警戒心,搁凌西泽这儿就没必要了。甭管到哪儿,一到被窝,被子一卷,就放心地继续睡觉。
尽管很想让她继续睡,但一看她的绝世容颜,凌西泽不得不蹲在床边。
哄她:“祖宗,卸个妆呗。”
“杀千刀的节目组,化什么妆,我这张脸素颜不够美?”
司笙咕哝抱怨,又烦又燥。
这位祖宗永远对她的颜值有深刻的认识,美而不自知什么的纯属扯淡。
凌西泽乐不可支,“美美美。”
司笙微微睁开眼,往前挪了挪,下颌抵着折叠放着的双手。
她盯着凌西泽,又说:“卸妆水在车里。”
她的车还停在节目组的拍摄地呢。
明天会找人开回来,同时办理酒店退房手续,但那都是明天的事了。
“我家能穷得卸妆水都没有?”
“少扯,你家只有一瓶洗面奶,抠抠搜搜的。”司笙忽地伸出手,手指碰上他的脸颊,轻轻捏了捏,手感还行,“小哥哥,你就靠这身好皮囊撑着。换个差点的,估计都年老色衰了。”
“”
凌西泽轻笑,没有言语。
他将司笙的手拨下来,攥在手心捏了捏,然后将其放到被窝里,又给她掖了掖被子。
“以后肯定重视这张脸,争取配得上你。”凌西泽说这种话眼皮都不带眨的,说完后交代道,“你先睡会儿。”
司笙“嗯”了一声。
太困太累,加上先前就没睡醒,困得不行,脑袋昏昏沉沉的,一闭眼,又不知不觉睡了过去。
卧室只留了床头灯,凌西泽去了洗手间,灯光一亮,一堆的护肤品、化妆品满目琳琅,映入眼帘。
醉酒那天,司笙在这里住了一晚,早上醒来时,抱怨他的洗面奶不好用,洗手间什么都没有。没两天,凌西泽就按照她的都来了一份。
不过,司笙平时不化妆,偶尔护肤,但护肤品、化妆品则是一堆一堆的积灰
不知道图什么。
在一堆瓶瓶罐罐里找到卸妆水,凌西泽又取出卸妆棉,回到卧室时,司笙又睡着了。
知道她早起,忙活一天了又累,凌西泽没再叫醒她。
坐在床边,用卸妆棉沾湿了卸妆水,动作轻柔地擦拭着她脸上的妆,一点点地擦干净。仔细几遍后,又用湿纸巾再擦一遍。
手指覆上她的脸,细腻嫩滑,像剥壳鸡蛋。
满意了。
将床头灯一关,凌西泽拿着东西回洗手间。
“咔”地一声,极轻的一声响,门被关上。
原本睡得安静的司笙,翻了半个身,尔后,眼睛睁了睁,视线落到洗手间方向。
微微一顿,她伸手摸了摸脸,是凌西泽刚碰过的,还留有一点触感。
傻子一样。
叫她一声不就好了?
*
怕在卧室洗手间吵到司笙,凌西泽拿了衣服去隔壁洗澡。
出来时,瞥见被扔到沙发的背包,想到司笙“视若珍宝”的模样,轻笑一声。
谁能想到,堂堂一西北女霸王
私下竟要背着弟弟吃零食?
不对。
在他这里,司笙也不大敢。
陈非在时还好,司笙不怵。但她尊重鲁管家,有时候鲁管家扫几个眼神,再哀叹地摇摇头,司笙就自觉不碰零食了。
走过去,凌西泽将背包拿起来,扯开拉链,想将里面的零食放零食箱里,给她藏一段时间。
没想——
刚一打开,里面却有个木盒吸引了他的注意。
?
看着不像零食。
略微一顿,凌西泽拾起木盒,手指一推,将木盒打开。
映入眼帘的,赫然是一做工细致精巧的金杯。
颇为眼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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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天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