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户聚集,行人停驻,小孩、青年、老人,各年龄层次的都有。
被人群围绕的,是一女人。
看着四十来岁,优雅漂亮,气质温婉,风韵犹存。保养得不错,肌肤状态佳,精神状态好。卷发披在一侧,身着一件黑色连衣长裙,身材好得令人艳羡,晚风荡起她的裙摆,伴随着悠扬的笛声而来,美得令观众呼吸一窒。
她手持一根竹笛,横在前方,纤纤玉指轻动,伴随着她的气息奏响,旋律流畅又轻快。
举手投足间书香气质尽显。
她在笑,眼睛里尽是温柔笑意,夕阳余晖洒在她眼里,瞳仁似乎能发光。
一幅足以令人留驻的美好画卷。
而,一首外行人都能听出难度的曲子,她的表演却游刃有余,仿佛不费吹灰之力。
“妈妈,我想学吹竹笛,我要报这个的兴趣班。”
有个六七岁的小姑娘拉着家长的手,脆生生地说出请求,水汪汪的明亮眼睛里,尽是兴奋、激动、仰慕。
“学学学。”
年轻的母亲笑得合不拢嘴。
原本安静的人群,因这对母女的话,倏然响起议论声——
“听得我都想学了。”
“这是哪位艺术学院的老师吗?一看就是专业水准的。”
“没个一二十年功底,练不到这种程度。”
“最近我家那栋楼,早上能隐约听到点吹笛的声儿,不知哪家小孩在学,贼拉难听。还好隔音效果好,关上门窗就听不到了,不然非得去物业投诉。”
“投诉。”
钟裕抓住这两个字重复了一遍,有点儿恶趣味的成分在。
司笙眼风一凉,斜了他一眼。
钟裕不说话了。
随后,接下来那位中年女士用一段让人耳朵无法忍受任何噪音的花舌不换气吹奏,令二人的短暂交流中止,同时亦让周遭一切鸦雀无声。
听觉享受,颅内高潮,耳朵怀孕。
望着自然而然成为万众焦点的存在,司笙忽然感受到竹笛这一门乐器拥有的魅力。
空气静默了足有一分钟。
一曲毕。
呱唧呱唧,呱唧呱唧。
人群中响起热烈的掌声和鼓舞的欢呼声,甚至有一二人,主动凑上前,跟吹竹笛的女士交流。
这位女士看了全场一眼,视线在司笙、钟裕上略一停留,温柔地朝众人颔首,尔后耐心地跟二人交谈起来。
身形微微往钟裕方向倾斜,司笙轻声问:“她刚刚是不是看我了?”
钟裕说:“也看我了。”
他还觉得这位女士长得面熟,但是想不起在哪里见过。
司笙问:“凭着我这张脸,能让她印象深刻吗?”
偏过头,钟裕仔细端详着司笙那张妖精一样的脸,笃定地说:“能。”
“哦。”
司笙转身就走。
都做好‘看司笙秒杀路人,获得艺术家喜爱’的旁观准备了,没想一秒功夫,就见司笙‘落荒而逃’,钟裕拧了拧眉,不明所以地缀在她身后。
他问:“你不勾搭她?”
司笙斜乜着他,“会说话吗?”
“搭讪。”钟裕无语地改口。
路边勾搭哦不,搭讪人的事,司笙没少做。而且,以司笙这张脸,素来无往不利,男女老少通吃。
司笙道:“要循序渐进,不然显得目的性太强。”
钟裕:“”不就学个竹笛么。
人家明天是否在还不好说呢。
*
待到人群散得差不多时,陆沁收了竹笛,愁云满面地看了眼司笙、钟裕离开的方向。
一转身,陆沁就掏出手机,一个电话打给凌西泽。
陆沁直言了当地问:“你取得媳妇原谅了吗?”
“没有。”凌西泽道。
“她刚跟钟裕在小区散步,你知道吗?”陆沁问。
凌西泽微微一怔,“不知道。”
不过司笙有跟他提过一句,钟裕今天来家里教她演戏、跟她对戏。
陆沁提醒道:“都跟你打过预防针了,人长得漂亮又有才华,有权有势有钱的,又不图你什么。你还不好好哄着、宠着、时刻盯着?甭说你俩刚交往了,就算你俩结婚了,还有一大把优质男人排着队拆散你们俩呢。”
“嗯。”
这一点,凌西泽并不否认。
见他一点都不急,陆沁却心急如焚,没好气道:“还不快去哄?”
凌西泽没急着去哄,而是反问:“你怎么在水云间?”
“跟你爸过来住几天。”
“住哪儿?”
“楚楚不是没住这里吗,暂时住她家。”
陆沁随口回答,顿了顿,想到一表人才的钟裕,难免又发愁,“钟裕跟她都到一起逛超市、在小区散步的地步了,看着特像一对热恋的小情侣。你老实跟我说,她跟你在一起,不会是为了气钟裕吧?”
凌西泽被亲妈一损,简直胃疼,“我那么像备胎?”
“钟裕有才华啊,跟她配!还都是演员,有共同话题!”
“我不配?”
凌西泽气得脑壳疼。
“你除了有钱还会什么?”陆沁反问一句,尔后抱怨,“连个笛子都不会吹。”
“”
凌西泽无言以对。
在司笙的衬托下,他在陆沁这个亲妈眼里,一点闪光点都没有了。
“你什么时候能约着她来小区散个步?”陆沁问。
“马上。”
陆沁狐疑,“能做到?”
“努力。”
凌西泽郁闷地将电话挂了。
*
司笙和钟裕在进单元楼前遇上了等候多时的凌西泽。
天色暗下来。
灯光亮起,昏黄暗沉,在他身后拉下长长的影子。
司笙止步,拧眉一看凌西泽,“不是让你别回水云间吗?”
快到霜眉的饭点了,钟裕惦记着被留在家的霜眉,见凌西泽挡道,又碍于情分没法扔下司笙,只能暗自皱眉。
他这小动作落到凌西泽眼里,就等同是嫌弃凌西泽破坏他们的“二人世界”了。
凌西泽猛然喝了一瓶醋。
这不懂事的影帝,避嫌不知道吗?
视线一收,凌西泽定定地看着司笙,视线交汇。
微顿,他提了提手中的纸袋,道:“路上看到清桂斋的点心,忽然想你了。”
司笙眉头一拧。
这就想哄好她?
结果,凌西泽稍作停顿,眼睑微微往上一抬,黝黑深邃的眼眸里揉碎了星光,他又补充道:“送完就走。”
“”
纵然看得出凌西泽是在以退为进,不过,被他这么一瞧,司笙登时心软得一塌糊涂。
哪怕凌西泽稍微强硬一点,司笙都能晾着他十天半月。
偏偏——
凌西泽吃准了她“吃软不吃硬”的脾气。
“哦。”
钟裕这个煞风景的,情商直线下降,自然而然地朝凌西泽伸出手,欲要将他提着的点心接过来。
凌西泽:“”
司笙:“”
半晌,司笙盯着凌西泽那张黑脸,不由得“噗嗤”一笑,肩膀一耸一耸的,乐不可支。
凌西泽吸了口凉气,轻轻一磨牙,冷眼一瞧钟裕,又在见到司笙笑颜时神情软下来。
他问:“他母胎单身吧?”
“有事?”
钟裕莫名其妙。
司笙将笑容收了收,将购物袋往钟裕一递,跟他道:“你先上去吧。”
钟裕将购物袋接过来。
凌西泽成心似的,如了他的愿,同样将点心袋子交给他。
接过俩袋子,钟裕想起刚刚平白无故挨了凌西泽冷眼,遂一扭头,跟司笙道:“祝你早日分手。”
凌西泽+司笙:“”
放下“祝福”的钟裕,没再管二人,先一步走进单元楼。
一看凌西泽的黑脸,司笙还是止不住想乐。
凌西泽两手一抬,捏了捏她的脸颊,“他希望我们俩分手,你还笑?”
拍开他的手,司笙唇角微微上翘,“不是你先攻击的吗?”
凌西泽拧眉,“难道不是他先找的茬?”
“‘送完就走’的话不是你说的?”司笙反问。
“你帮他?”
想到陆沁的话,凌西泽酸味儿一阵一阵地往外冒。
司笙瞜了他一眼,“你让陌生女人上你的车,你还有理了?”
“没理。”凌西泽眼皮都没眨一下,“陆沁同学自我批评了半小时,又批评了我半小时。”
“扯吧你。”司笙不信,但火气全消,她笑了一下,“晚上吃火锅,萧逆要晚一点才回来,逛不逛啊?”
“逛。”
凌西泽低笑,酸劲儿全无,牵住她的手。
司笙没甩开他。
*
五分钟后——
拿着竹笛、提着包,在路边等丈夫的陆沁,眼角余光瞥见两道身影,登时一惊,然后略显慌乱地背过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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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天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