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作多情！”

怪物阴嗖嗖地笑着，仿佛叶伊说的是全世界最可笑的笑话。

但是叶伊知道，她不是在说笑，她此刻说的每一句话都是怪物不敢承认的最深的恐惧。

“你知道我想说什么，”她说，“我已经找到否定心病的办法，但是你不敢让我发现真相的痕迹，你害怕真相会让你再无容身之地。”

“真相……”

怪物的笑容有了几分扭曲，他的嘴巴也裂到耳朵处，嘲讽地看着叶伊：“你根本不知道什么是真相！真相……真相是永无止境的黑暗……真相是宇宙的森林……真相只会让我们每一个人都发疯发狂到死！”

“抱歉，我没有你那么黑暗。”

叶伊冷峻地说着，不想再被所谓的真相蒙住眼睛。

怪物也阴嗖嗖地笑起来，说：“所谓真相……所谓的真相就是一坨狗屎！不，比狗屎还不如！所谓真相从来都是笑话！笑话中的笑话！”

“但是你却握着所谓的真相逼迫我。”叶伊说，“你根本不知道真相是怎么回事，你只是我的一团心魔，你连我喜欢的是什么都不知道！”

“……我……我知道你的一切……”

“但是你不知道什么是真相。”

叶伊大笑一声，转身走出黑暗的空间。

怪物愣住，追上去，大声质问：“为什么离开这里！你知道我的意思！你知道我为什么——”

“我知道你什么都不是。”

叶伊嘲讽地反驳着。

“你只是一团怪物，一团比蛆虫更加可悲可笑的怪物，不要再问我为什么，你不配也没有资格。”

“那你……你是什么？”

怪物嘲讽地看着叶伊：“你到底是什么！”

“我是你，你也是我，我们一直都是对方在水中的影子，同时也对方最不愿意承认的另一面。”

叶伊沉重又确实地告诉怪物：“你是我的黑暗面，我是你的黑暗面，这些都已经不重要，重要的是，我们的世界已经没有其他的东西，你只是我的心魔，一团真正意义上的心魔。”

“……心魔吗？”

怪物叹了口气，说：“或许，我真的应该随风而去了。”

“是的，你可以随风而去了。”

叶伊伸手，手指穿过怪物已经凌空的身体，带着无尽的惆怅和悲伤。

“你不过是个悲伤的笑话，”她说，“在我被黑暗缠绕的时候，谢谢你让我不再那么痛苦，但是现在，我终于决定走向光明，你也可以不必再——”

“再怎么样？”

怪物直直地看着叶伊。

“再说什么无可药救的废话了。”

叶伊叹了一口气，转身离开。

在她身后，黑暗如潮水一样崩塌，露出黑色的本来面容。

“你说得很对，黑暗确实是不必要的存在，黑暗是可笑的存在，但最可笑的还是我……明知道你已经走向光明，明知道你有了全新的未来，却还在愚蠢的追求这不属于我的本来面目……我爱你……我恨你……我想要取代你……却又最终无药可救的喜欢你……”

……

……

黑暗的空间并不好走，但是叶伊有自己的信心。

她在黑暗中行走，走了不知道多长时间，终于走到了黑暗的尽头。

“……结束了吗？”

她抬头，看着莫名的天空。

“结束了。”

天空中，有个声音如此回答着。

叶伊感觉有些嘲讽，更有莫名的寒冷。

“天空为什么是黑色的，因为我在那个世界逗留的时间太长吗？”

“不，因为你回到了真实的世界，一个没有战海霆的真实的世界。”

残酷的声音从黑暗中翻滚而来，叶伊的心口涌动深重的痛。

她捂住发痛的心，反问黑暗：“除了他以外，还有什么是真实世界没有的？”

“除了他以外，一切都是真正地存在。”

那个声音如此说着，带着叶伊不愿面对的疲倦。

“……真的很谢谢你。”

叶伊自嘲地说着，转身走向自己都不知道准备走向的黑暗世界。

声音愣住。

“为什么要回到黑暗！你明知道那个世界是——”

“没有他的世界，对我而言就是虚假！”

叶伊认真地反驳着，态度强势不容置疑。

“可是——”

“没有可是！我喜欢他，我一直都稀罕着他！”

叶伊直截了当地说着：“我喜欢他胜过喜欢全世界！他对我而言是这个世界上最美最甜的一切！我不能没有他！”

“但是你终究会失去他，”那声音说，“唯有失去他是两个世界都无法回避的真实。”

“那又怎么样？”

叶伊嘲笑的看着天空：“黑暗终究会过去，唯有他在我的世界留下的痕迹是真实！唯有他是真实……”

“你太偏执了。”

声音如此说着。

叶伊只是微笑。

一如既往的微笑着，说：“偏执有错吗？喜欢一个人有错吗？只要喜欢本身是正确的，喜欢的东西是假的又怎么样？我爱他，我愿意承担一切的黑暗和虚伪以及由此产生的所有代价！”

“可是你根本什么都承担不起！”

声音冷峻提醒着。

叶伊笑了笑，走向黑暗的更深处。

声音没想到叶伊居然是这样的性格，一时错愕，随后又大笑说：“你果然什么都不知道！你只是凭着你的本能走在这条道路上！”

“人或者本就是因为本能的需求，如果连本能都顾不得，又怎么会有真实的需要？”

叶伊直截了当地反问着那个声音：“我知道想要的是什么，也愿意为我想要的一切付出最深最重的代价，我是真实的活在这个世界上，仅此而已。”

“……你真的很普通又很超乎寻常的顽强。”

声音叹了口气，说：“但是我喜欢这样的你，因为你是真实的活着。”

“谢谢，你也是真实的活着，对我而言，对世界而言。”

说完这番话，叶伊转身朝着更深处的黑暗走去。

即使战海霆对这个世界而言是一个虚假的存在，她也愿意为这份虚假付出她的一切。

不论过去不论未来，只想要和虚假、真实的两层世界做一个彻底的了断。

“真的是真的，假的也是真的，只要我愿意相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