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希望我怎么做？”暮离抬手揉了揉善语笙的头发，没有直接回答善语笙。
如果可以的话，她不会考虑寿命短暂的人类，而且，人类对待异族人过于严苛，少了一份宽容。
历数人类数千年文明，那些被人类烧死杀光，烹调囚禁虐待的异族不计其数，她亦曾经是当局者贪念而起，妄想捕杀的目标。
只不过，她很幸运，逃脱了。
善语笙对她来说，是美味的人类血包，在一切没有回归正常前，就让善语笙再拥有一些喜欢的时光吧。
等到她返回血族以后，她会还给这个富二代小少爷一份美好的记忆，往后余生安静的生活，以及子孙满堂。
不知不觉，善语笙已经开车来到一家隐藏在繁华街道里的古色小店。
小店经营的特色不错，食客往来，甚至需要排队等候座位。
下车前，善语笙握了一下暮离的手，说了一句‘我想和你在一起’，就拔掉车钥匙下车了。
他一早就订好了位置，店长亲自迎了出来。
小店二楼包间，环境干净整洁，虽然比不上豪华的餐厅，但是，在忙碌的氛围中体会一下旧时的古味儿也挺好的。
餐前，服务生先是上了一壶热茶，据说是老板家茶园里亲自摘种的茶叶，沁着一股清新的芳香。
这家餐厅里主打的菜品就是茶烫鱼，具体做法挺神秘的，外人不得而知，只是知道菜端上来，那一股清新自然的茶味儿溶在鱼肉里，竟是把鱼肉烫得鲜滑无比，满齿茶香，十分好吃。
善语笙询问了暮离的意见，点了几样招牌菜后，就望着窗外的街景发呆。
暮离并不打扰他的沉思，每个人都需要独立的空间去想一些事情，只不过，有时候意外总是来的措手不及。
叩叩叩！
店长站在门外，“善少爷，有位客人想要和您拼桌，不知……”
“让他走。”简简单单三个字，善语笙冷了脸。
他以为是苏念婉追出来了，心底压抑着生气，却没有太伤面子。
然而，嘎吱一声，包房的门自外推开，一名穿着中山装的少年迈着优雅的步子走进来。
少年身后跟着一名带墨镜的男子，以及十分为难的店长，三人一同进了屋。
店长抱歉不已，“善少，对不起，我已经和这位先生解释过了，可是……”
韩东的手忽然掐住店长的后脖子，打断店长的话，“不是先生，换！”
他家少爷没有那么老。
“啊，”店长反应过来，急忙改口，“是，这位少爷说是和您认识，一定要过来，您看……”
店长再次卡壳了。
他工作多年，最讨厌遇见的事情就是两个大佬互掐，人家有权有势，掐来掐去，最后受伤的只有他们小店。
果然，善语笙丝毫不给面子，哪里管什么首都厉家，直接赶人，还是那三个字，“让他走。”
韩东拉开椅子，厉初绯坐了下去。
厉初绯挑了挑眉，拿起菜单大略看了一眼，将菜单递给店长，“不论善少点了什么菜，一样不少，再上一份。”
“厉初绯，你来这里做什么？”善语笙没想到跟来的人是厉初绯，而不是苏念婉。
这个结果出乎他的预料，却不耽误他的讨厌。
善语笙讨厌厉初绯的程度，并不比讨厌苏念婉低。
“听不见么？”厉初绯声音淡淡的，透着凉薄，“刚刚不是点过菜了？我来吃饭。”
“……”好一个冠冕堂皇的理由！可是，为什么来他的面前吃饭？
善语笙很想发作，但是想到善老爷子，终究是把怒火压下了。
首都厉家，是所有世家不可触及的禁忌。
厉初绯并不去看善语笙濒临发怒的表情，而是转头看向暮离，冷清的眉眼里含着一丝浅薄的笑意，“暮离小姐，许久不见，别来无恙。”
“嗯。”暮离态度冷淡，如同不曾相识眼前这位身份矜贵的小少爷。
上一次，在首都时，她和厉初绯只是远远瞥见一眼，没有如此近距离的接触过。
今日一见，恍然生出一丝熟悉，似乎，曾经在什么时候，她遇见过这个拥有极为冷清面容的病恹少年。
而且，倘若是闭起眼睛来，那少年的声音总好像出现在她的记忆里，与她缘分匪浅。
她和厉初绯在很久以前就遇见了吗？在她想不起来的千年时光里，到底发生过什么？
厉初绯对于暮离的冷淡没有太大的反应，根本就没有动气，相反，轻轻勾起了唇角，看起来心情不错。
韩东简直快要看瞎了眼。
他家小少爷在一天之内笑了两次了，而且还是那种自己无法察觉的笑容，太惊讶了。
善语笙瞅着厉初绯的笑容极为碍眼，起身坐到暮离身旁，打断了厉初绯含笑的眼神，提起不悦的话题：“你不用在家里陪伴苏念婉吗？”
“不用。”心情不错的时候，厉初绯有问必答。当然，也会分人，分时机。
比如，现在他的眼神里全部都是暮离的影子：那精致绝美的五官，无比熟悉的轮廓，还有银色眸底里一闪而过的杀机……
不过，不管暮离如何警惕着他，他都是愉悦的，满心欢然，充满了期待。
时隔千年，终于可以确认了。
他找到了她，真的找到她了，剩下的事情就是应该把她抓起来，带回首都，永远陪伴着自己。
这样的要求过分吗？
他已经等待了上千年，再也无法抑制内心的思念了。
蓦地，他的眼前出现一只摊开的手，摇晃着五根手指，挡住了他痴迷的视线。
“你能矜持一点吗？”善语笙很想骂厉初绯，再这般下去，他真的忍不住要动手了。
这家伙已经有苏念婉了，为什么还要盯着暮离看？他不允许别人看暮离，尤其是在他面前，光明正大的看！！
厉初绯轻咳了一声，苍白的，俨然如同病态的面颊微红，略作沉吟，回给善语笙一句：“不能。”
然后，他便又抬起眼眸，笑眯眯的凝望着暮离，内心满意极了。
这个女人真是好看，一如千年以前那般好看，就像他也在千年的等待中逐渐恢复了受损的容貌。
可惜，千年之前，暮离的眼睛消耗过度，看不到他。
不然的话，应该会一见钟情，再见倾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