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人笑了笑，看向正在默默流泪的董琪：“你们两个自小感情就好，很少闹口角。醉醉这么长时间没来看我这个老太婆，小琪也不提起醉醉，我就猜到你们闹矛盾了。”

她说着朝董琪招手：“小琪，过来……”

董琪觉得最近一些日子，奶奶说话从来不曾像今天这么利索。她怔怔地靠近老人，老人拉住她的手，把她和醉醉的手叠放在一块儿。

“你们以后要好好的，好好的……”

也许老人还想说什么，但都不重要了，她睡得很安祥，再也不会受病痛的困扰。

老人家去世的时候，天将将亮起来。微薄的天光漫布天地，透过飞舞的窗帘，照在她平和的面容，那么安祥，就和施醉醉初初见到老人的那一刻一样。

最后还是董琪缓过神，她擦干眼泪，有条不紊地开始办理老人的后事。

施醉醉从来没经历过这样的死别，只是呆呆地坐着。这一刻她觉得生命特别脆弱，她手上还留有老人的余温，老人却永远睡着了。

那之后，老人的遗体送进了殡仪馆，跟着便是排期火化下葬。

施醉醉全程跟在董琪身后，她看着董琪冷静的脸，觉得董琪这个人特别陌生，不像是自己认识的那个董琪。

这天晚上，她留在董琪身边，就怕董琪突然间失去唯一的亲人，会想不开。

两人睡觉时各占床的一边，董琪给施醉醉盖上被子，笑道：“你是怕我想不开才留下来陪我吧？你想多了，我才舍不得死，就算奶奶去了，你不还在我身边吗？我们说好了，要当一辈子的好朋友。”

施醉醉如鲠在喉。她想说自己和董琪早不是朋友，因为她把董琪推下楼的时候，那个她当成亲妹妹的董琪就已经死了。

但在此情此景，绝情的话她说不出口。

她怕刺激了董琪，董琪会伤害她自己。

“我知道你还没办法原谅我，不过我想好了，咱们这么年轻，还有很长的路要走，将来总有一天你会忘了那些不愉快的事，重新接受我这个朋友。”董琪微笑着又道。

“早些睡吧，你应该也累了。”

施醉醉话音刚落，董琪突然钻了过来，靠在她的肩膀：“借你的肩膀给我靠一靠，到了明天我就会元气满满。”

施醉醉没有推开她，任她倚在自己不甚厚实的肩膀：“我们好久好久都没有睡在一张床上聊贴己话了。”

“睡吧。”施醉醉难得温情。

这是董琪的房间，和当年没什么不同，只是墙壁的石灰有些脱落，斑驳交错，染上了岁月的痕迹。

不知不觉间，她睡着了。等她再醒，天还没亮，她听到董琪在聊电话。

听董琪的声音有点激动，她侧耳细听，就听董琪说道：“我奶奶的葬礼你来做什么？我说了，醉醉会帮我，不需要你多事！”

施醉醉听到董琪这说话的语气，大致猜到是陆随的电话。陆随想帮忙，她能理解，但董琪反应这么激烈，是不想陆随的出现，再勾起那些不愉快的往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