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前任。
江男和任子滔一直保持一个默契。如果说了就吵,那么大家达成共识,对前任绝口不提,这是一个最恰当的相处办法。
能提吗?任子滔都给林迪打了,那不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嘛。
但是在江男生完任小鸥后,她也早就给孩子戒了奶正减肥阶段呢,发生了一件事。
江男那天上完瑜伽课去公司找任子滔,听说任子滔在六子办公室,她就去了。结果在门外听到里面嗓门挺大的吵架了,给她惊讶坏了。
六子质问任子滔:
“我上面是老方管,老方作为我们头,是不是他点头了,你作为老板也不能随便插手吧。”
“任总,何惜的资料摆在那,她各方面情况都能够胜任。当时招聘包括后面的培训,老方和我就很满意,我也没有给她开后门,合同已经签了,您解聘是不是没道理。”
六子又以私人身份十分不解地问:“你这是为什么,人何惜怎么着你了?她不就是喜欢过你嘛,当年人家能去厦大,她……算了,当年不提。就只提她各方面考核合格,她又是咱们的老同学,你能不能就事论事。”
江男前后一联系就反应过来了。
上一世,任子滔他爸碰见她挺高兴地说,任子滔终于要结婚了,和高中同学。看来就是这位何惜,然后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没结成。
何惜正巧走了过去,江男侧眸看她,看了好一会儿,直看的何惜像才反应过来江男是谁似的,对江男率先礼貌地点了点头,江男也微笑地点了下头,才推开办公室走了进去。
就因为这个插曲,勾搭的江男忽然想聊一聊前任了。
所以,江男男难得大方一次,找了个风景如画闲人免进的地儿,叫了一桌子好料,开了瓶茅台,打算畅聊。
给任子滔整懵了:“喝白酒?”
“啊,我给你倒了,你喝不喝?”
“喝。”
江男问:“六子哥上辈子是干什么的?”
“开猎头公司。”
“所以你让老方带他。”
“恩,十几岁的时候,他就比我们情商高点。他现在还年轻,再过十年八年准成手。其实杨彬更适合,资源也好,但那个培养完容易成狼。”
“六子哥上辈子的妻子,不,是最爱的女人,是钱浅吗?”
“不是,叫齐馨。这辈子或许都没遇到。
我开公司,他跟着忙,忙过一段再回学校,估计就算遇到过齐馨,心态眼光等等原因,见识的多了,可能就不来电了吧。
得承认,也没法谈那种互相送饭省吃俭用的恋爱了。有些感情必须得在特定场景才能发酵。你说这是不是?我也没想到。
我本来还琢磨六子万一走岔道,多劝劝他,免得像上辈子后悔对不起齐馨。现在干脆没这个人了,直接就钱浅,俩人还挺好。”
“你呢,你为什么没有和何惜结成婚,你这辈子再见到她是什么心情?”
任子滔立即抬眼看江男。
看一眼江男,看一眼酒杯,心想:媳妇哪是要随便畅聊,这是要往酒里下毒药。
“我……什么?什么何惜。”
“老公,你闷骚中有趣,话少阅历多,有学识有修养,在外工作热血又专注,回家是居家气质,对亲人也很好。男人的才艺和情趣,爱情与浪漫,坚韧和幽默,柔情与坦然,不可否认,那都是你的上一世打下了好底子。也不可回避,在你一次次变优秀里,都和你的那些前女友们有关。”
“怎么就那些了?哪有那些,就何惜。”
任子滔越这样,江男越忍不住好奇,越好奇越忍不住深扒。她不清楚其他女人深扒完会什么样,或许会嫉妒,或许会打死他,或许会以后严防死守,但是她认为她不会。
江男一边给任子滔倒酒,一边发誓,她绝对绝对不倒后账,只是真的好奇,想听一听而已。
任子滔沉默了很久,也喝了不少酒,在江男的忽悠下招了。
讲初恋曾甜,讲何惜。
他说的很笼统。
他说爱情是需要对上的,她需要的,最好你当时能给与,你需要的,是她当时身上要有的。而一旦对不上就会分手,很正常。
他说:江男,曾甜也好,何惜也罢,她们再不好,我也不想详细地去讲她们都是怎么不好的。
因为在那个相处的过程中,或许我在她们眼里表现也很不好。
孩子气,自负任性,脾气大,像六子他们不收拾家务懒,老子天下第一。在她需要时,不能给她解决实际问题,除了干瘪瘪的几句幼稚安慰,没钱没地位,那对方就会很失望。
很正常,主要看对方当时心里最希望最需要男朋友是个什么样。
恩,何惜那,大概还有一点,就是需要我完全投入,我投入不了,装都懒得装,觉得我能下决心娶你就可以了,我改?
对不起,改不了,不想为任何人改变。那时候很自我,觉得我无需改变就已经很优秀了,只是年龄到了要为家里有个交代。
我这种心态,谁也不傻,自然不踏实会有其他后路和想法。所以只是对方错了吗?
我有她们忍受不了的缺点,她们才会离开我。
她们有我忍受不了的地方,我也会离开她们。
男人女人都是在一次次离开中才学会成长,学会相处,长了情商。
最后遇到最合适、三观相同、目光一致的那个人时,才能变成那个对的人最喜欢的模样。
江男笑着夸任子滔:“你口才不错啊。你都和她们怎么相处的?细节。”
“什么细节。”
“就是会背她们抱她们,会为了那什么,使劲浑身解数讨好她们,会给她们做饭,会给她们洗脚,会给她们……”
“打住,快打住,媳妇,你别脑补,没意义,理智点儿。是你非让我说的,而且我为什么不想让何惜在公司,我做的还不够吗?”
“为什么?”
“前任应该只呆在记忆里,无论以前是好还是不好,大家都该各自体体面面的生活,生活里不该有他们存在的痕迹。”
江男深吸口气:“行,我不脑补。但你别掐头去尾啊,中间略过多少人?”
任子滔觉得,他要是信江男过后不追究他就是大傻子了:“没有。”
江男说你撒谎,说我怀疑你连有的女人名字都忘了,不爱不是认真相处的,你也能和人家在一起。你们男人怎么那么恶劣,你怎么那么荤素不戒,生冷都吃,说完拎包就走了。
就这事,江男整整生气三天。她才发现高估了自己。
话匣子要不聪明点别打开,打开就会自动脑补找气生。女人真别没事找事,真生气啊,还膈应。
任子滔感觉很无奈,终归还是没有躲过清算。怎么哄也不开晴,江男怎么越来越爱说话不算话了,她又骗了他。
后来,三天后,打破僵局的是,江男收到林迪的结婚邀请。
江男背着任子滔去了,受到前世婆婆的热烈欢迎。
前世婆婆扯住江男说,说江男是她家林迪的贵人,说江男那年开车去家里,走的太早,应该在家吃饭的。说听林迪提过,知道江男现在开公司是大老板,希望江男往后在这四九城里,多帮助帮助林迪。说万万也没想到林迪能认识上江男这样的人物,还总侧面打听江男的父母是干什么的。
说了很多,江男望着嘴角带吐沫星子的前世婆婆,感慨良多。
尤其是看到那新娘子,也就是林迪上一世在老家的初恋,后期还搅合到她曾经婚姻里的女人。
看着前世婆婆在忙乱中,和她一个外人还不忘叨叨新娘子的娘家人,说娘家人往那一坐,啥场面也没见过,像傻子似的眼里没活,真当座上宾了,什么娇贵身份啊,让江男别笑话。
然后前世婆婆又指挥新娘子让给这个行礼给那个行礼,一副她儿子林迪低娶,婆婆姿态很高的样子。
还让新娘子特意敬江男,不顾结婚当天新娘子的脸面,说:“江小姐,你别笑话,她才从老家来,你看她还行吧。你那公司还招不招人,让她去你那打工,她可能干了,工资开点儿就行。”
江男尴尬地笑,再没心情看下去了,写了礼账就走。
她都能想象得到,婚房要是林迪赚的,那位新娘子日子可不好过。
因为哪怕就是婚后林迪赚的钱,在他妈眼里也是婆家的姓林。
那位前世婆婆有自己的一套理论,我儿挣钱明明可以交家,现在交给媳妇了,那是她当妈的敞亮讲道理没要钱,做媳妇的你得感恩。
因为婆婆要是非抢儿子赚的钱,儿子一定会给,当媳妇的也没办法。反正媳妇你嫁了,大不了离呗。她给儿子攒下的钱照样娶大姑娘,儿媳妇你嫁过人可就不行了,你离婚也就找二婚,你会更惨。所以要么你认命听话,要么你就闹,不怕。
而林迪只会一句话,他痛苦地抱住头:“那是我亲妈,我就这一个妈,我和她硬来,她气坏了我去哪再找个妈。你们能不能别让我在中间为难,你们吵架关我什么事啊,她种地供我念大学不容易。”
江男心想:真不是她自负,上一世她各方面都不错,那都治不服林迪的妈,她已经够强硬的了。
这位新娘子,刚结婚就这样,各方面又不如她,只能期待靠生娃来翻身了。
而据她对前世婆婆的了解,生孩子绝对不是解决问题,只会增加更多的矛盾,孩子也遭罪。看着吧,更制不住那妈,主要是人家有个愚孝的儿子啊。
所以参加完婚礼这天,江男无精打采的躺在她儿子玩耍的地毯上,任子滔一到家,她就说:“我今天彻底了却一个心魔,连朋友都不会做了,往后再不会见林迪,我发誓。”
任子滔掐腰抿唇:好哇你,又去见了,你是不是找揍?打折你腿。
江男又问:“我死了,是不是林迪和他妈,把我舍不得花的钱,买的房子,车,全占了?”
任子滔没吭声。
“我能猜到。就是林迪不想,但他愚孝啊,他熬不住他妈。他更遭不住他妈给张罗新媳妇。在我买的房子里张罗。
然后娶了新媳妇,也不和人好好过,就算新媳妇给他生孩子,他也不会当爹。他会想起前妻江男就留恋,哭,他就那样,拿不起放不下。
你看他这辈子,都和梦想沾边了,自己也赚的钱挺多,混的挺好。今天参加他婚礼,他还那个样。
我以为……唉,真失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