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得困成啥样,才能睡这么死呢?谢东暗暗想道。当初在高阳,那个叫梁辉的也睡得跟死猪一样,不过是因为我封住了他身上的醒脑开窍的穴道,才会有那样的效果啊,看来,这家伙是真被折腾够呛啊!
心里想着,瞥了眼田副院长找来的几副针灸针,默默计算了下所选取的穴位,摇摇头道:“我只能用那种0.25毫米直径的最小号的针,我记得有一次性的,最好来一盒吧。”
田副院长不禁傻眼了,他是学中医的,对针灸自然很在行,但从没听说过谁用针是按盒的,一盒可是一百根针啊!略微愣了下,见谢东也不再解释什么,只好转身出去,不大一会,拿了两盒针回来,顺便还喊了两个小护士。
“华佗牌的,最好的针了,你看够用不?”他将针放在床上问道。
谢东笑了下道:“啥牌都一样,只要够细就成。”说着,打开针盒,将针都拿在手里,然后提了一口气,沿着那汉子的脊柱开始下针。
人的骨骼都是有缝隙的,有的稍微大一点,有的稍微小一些。所谓风邪入侵,基本就是从这些骨缝进入身体的,而霸王卸甲针,就是在那些风邪最容易入侵的骨缝处下针,然后通过医生深厚的内力,将患者体内的风邪之气逼出,同时,由于针的刺激,处于阻断和停滞状态的经络会被重新激活,气血的运行顺畅了,正气旺盛,疾病自然就不治而愈了。
片刻之后,那汉子的整个脊柱便扎了一排针,除了骨缝之外,脊椎两侧也布满了细细的针灸针。如此阵势,看得田副院长和两个护士目瞪口呆。
休息了会儿,他伸手在这家伙的头顶摸了几下,随即出手如风,眨眼之间,在那人头顶和两个太阳穴处也用上了针。
一百根针虽然没全用,但起码也用了六七十根,他将剩下的针放回到针包中,后退了半步,屏气凝神、抱元守一,开始运行内丹。片刻之后,身体表面开始蒸腾出一股淡淡的白雾,尤其以头顶最甚,随着这股白雾在房间里扩散,田副院长和两个护士不约而同的闻到了一股淡淡的香味,既如美酒般香醇,又似乎参杂着一丝的花香,总之令人心旷神怡。
田副院长是中医出身,虽然感觉匪夷所思,但知道这位谢老师高深莫测,所以瞪着两个眼睛,死死的盯着他的每一个动作,试图从中悟到些什么。而两个小护士则彻底被眼前的一切惊呆了,其中一个见状,也不说话,转身跑出了房间,不大一会,便将一帮同事喊了过来,大家都聚在门口,小心翼翼的往里面看着,不时窃窃私语,互相交流着看法。
当然,谢东对此完全不知,他早已神游物外,进入了一种深度的冥想状态,所有意念都聚集在内丹之上,仿佛天地之间,只有这一鼎和一丹。
他缓缓的伸出手,十指张开,抵住那人两肋,将内丹的功力通过穴位输入此人的体内,既修复脏器移位所造成的伤害,又可助他恢复气血的运行,驱除风邪。
随着房间里的白雾越来越浓重,众人连大气也不敢出,全都聚精会神的看着,田副院长最甚,眼珠子都快瞪到眼眶外面去了,大概半个小时左右,见谢东缓缓收了心神,略微调整了下,轻轻呼出一口气,这才慢慢转回身,一见门口聚集了这么多人,不禁愣住了。
“你们这是干嘛呀?”他笑着问道。
众人面面相觑,一时也不知道该怎么说,田副院长见状,赶紧笑着说道:“大家都被你这神仙之术给震住了,从来没见过这么给人治病的。”
谢东笑了下,也懒得多解释,只是指了下还趴在床上呼呼大睡的汉子道:“把针收了吧,我先歇一会。”几个护士正要上前,不料却被田副院长拦住了。
“还是我来吧。”说着,他走上前去,伸手便拔针,不料手指刚一触碰针柄,却像是被烫了似的,猛地收了回来。
“这针咋是热的呢?”他惊讶的问道。
谢东愣了下,也过去一摸,虽然不至于像田副院长那样夸张,但确实有点烫人,略微一琢磨,感觉应该是自己太过心急,发功有点过了头,要是按照这个温度,此刻这小子的体内应该是气血翻涌,好像烧了一壶开水差不多,所谓欲速则不达,也不知道这家伙是否能挺得住呢?
歪着脑袋想了想,又诊了下脉象,感觉虽然还不那么平稳,但已经不像刚才那般纷乱了,于是便淡淡笑着道:“没事,这家伙五大三粗的,体格好得很,应该能挺得住。”随即轻轻拔下了一根针。
随着针的拔出,一丝黑气也随着窜了出来,虽然眨眼之间便消失的无影无踪,但他和田副院长两个人还是清楚的看见了。
“这难道就是郁结在体内的风邪之气吗?”田副院长惊讶的道。
说实话,谢东也是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但又不便说破,只好微微笑了下,并没有做正面回答,而是闪在一旁,示意继续拔针。
几个护士见状,也都过来帮忙,人多速度当然就快,不大一会,那人身上的针便全都拔了下来,最开始的时候,每拔一针,都有一丝黑气窜出,可渐渐的就没有了,到最后十多针的时候,已经跟正常的针灸无异了。
“田院长,你看。”一个护士大声叫道,包括谢东在内的所有人都吃了一惊,连忙凑过去一瞧,只见护士手指着那人肋下的包块,脸上一副不可思议的表情。
大家刚刚都全神贯注,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在谢东和这些针上,直到现在才发现,那个小孩拳头大小的肿块,竟然神奇的消失了,伸手摸了下,只是略微还有些肿硬的感觉,但基本上看不出来了。
大家惊诧不已,谢东倒是不以为然,其实,那个肿块就是章门穴受制之后,气血阻塞造成的,刚刚血脉一通,再加上他内力所催,经络不仅运行正常,而且比平日里还要快了很多,肿块自然就消失了。
“谢老师,我今天算是彻底心服口服了,看来,这十多年的医算是白学了,我都想辞去公职,跟您学医了。”田副院长笑着道。
他赶紧连连摆手道:“你可千万别这么想,中医博大精深,我只不过是精于此一种技法而已,其实,现代医学才是最科学最严谨的医术,对绝大多数病症都管用,而我这些技法还是有一定局限性的。”
说完,看了眼还睡得跟死狗似的那家伙,低着头琢磨了片刻,喃喃的道:“应该让他醒一会儿,起码要了解下治疗效果啊。”
“那还不容易。喊起来不就完了吗!”田副院长笑着道,然后对几个护士点了下头。
谁也没想道,一个在巨大痛苦中被折磨了三天三夜无法入眠的人,一旦进入深度睡眠是什么样的状态。好几个人喊了足足十分钟,才将这小子叫醒了。
睁开眼睛,一见满屋子的人,他的脸上随即露出一副惊恐的表情,赶紧忽的一声坐了起来。
所有人被这情景吓了一跳。此人送来的时候,可是半身不遂状态的,虽然没检查出来什么原因,但左侧肢体对任何刺激都没有丝毫的反应,这是绝对装不出来的。
他本人也吃了一惊,正不知所措之际,忽听田副院长问道:“怎么样,你现在感觉如何,还疼不了?”
“不......疼了。”他脱口而出,突然发现自己能说话了,大喜之下,蹭的一下从床上跳了下来。
这个动作可把在场的所有人吓得够呛,毕竟是个在押人员,万一要是出点闪失,那可是了不得的事,田副院长赶紧厉声喝道:“坐下!”见他愣愣的站在原地没动,于是又加大了声音喝道:“听见没有,马上坐下!”
他这才反应过来,赶紧重新坐在了床上。
“躺下。”田副院长命令道,随即示意两个年轻医生重新将他的一只手铐好,这才继续问道:“你再活动下,看看怎么样?”
那家伙听罢,赶紧轻轻活动了下肢体,抬手动腿,已经完全恢复了正常,于是低声说道:“报告,我现在能动了,至于感觉嘛......”他伸手摸了下自己的肋部,发现那个肿块也没了,还以为是自己摸错了,又四下划拉了一遍,确认真的没有了,这才瞪着眼睛愣愣的说:“我现在挺舒服的,身上一点也不疼了,就是非常想睡觉,感觉只要闭上眼睛,马上就能睡着。”
“那就让他睡吧。”谢东插了一句,说完,转身朝门外走去,堵在门口的众人赶紧闪开一条路,田副院长见状,简单交代了年轻医生几句,快步跟了出来。
“谢老师请留步。”他喊了一句。
谢东停下脚步,微微转回身道:“还有啥事吗?”
田副院长略微沉吟下,又问:“他这个......算是治愈了吗?”
谢东摇了摇头,苦笑着道:“我不知道算不算,反正一时半会死不掉了。”
这种回答,在医生听来实在有点不入耳,田副院长不由得挠着脑袋道:“那您还过来吗?要是不来,我们还需要有什么后续治疗手段呢?”
“不用后续治疗了,让他睡一大觉,然后送回看守所就可以了。”说完,叹了口气道:“真他妈的没地方讲理了,一脚把老子的女人踢流产了,我还得累得跟瘪犊子似的给他治病疗伤,没来的时候,心里还平静点,现在一看他那副熊样,真恨不能往死里揍他一顿,打成全身不遂都不解我心头之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