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姐用过这木梳吗?”
“用过呀。”
陆畔眼里露出笑意:“那她有说过什么吗?”
恩?梳个头发,还能说啥。
姐姐不会对他这个弟弟说谢谢借用的,不能够。
米寿坐在书桌前,放下木梳,擦香香,擦完将小罐子放回抽屉里,才扭头看向炕上的陆畔回道:
“我仔细想了想,她还真说过。她说,要是有给头发一烫就直的木梳就好啦。哥哥,我寻思着,那不得糊吧喽?”
事实上,当时宋茯苓和弟弟提这个,是因为她很想念自己的ghd懒人发梳了。
这里不能插电,用不上那个木梳,她头发还经常盘包包头有自来卷,要是想披散头发不太直,甚是想念。
陆畔眯了下眼,一烫就直,什么意思。
那不就是青铜熨斗?能起到平整的效果。
丫鬟们用来熨烫衣裳的那个。
但是,那个,能用到头发上吗?
陆畔脑海中浮现宋茯苓那一头黑发,想了想,或许能吧?等他回头研究研究。
“你家每间屋子一样吗?”
米寿光着脚踩地板,小脸擦的香喷喷的爬上炕,问陆畔:“姑父没有引领哥哥挨着屋子瞧瞧吗?”
领着看过,就唯独你姐那屋没进去。
你姑父不让。
你这孩子,怎么比前两年话少啦?
事实证明,米寿在熟悉的人面前还是那个米寿,只要你在他心里有分量,他还是会知无不言的。
“就这个柜子,我姑父那屋和我一样,都是两块大白板。
我姐那屋柜是横条的,一个条一个条堆起来的,不好擦,也费工钱。
我这里炕靠墙,我姐姐那屋炕靠窗,我姑父姑母在楼上有俩屋子,一个放床,一个是炕,俩屋都是靠墙。
我这里书桌比姐姐小,她书桌要大一些的。
哥哥,姐姐这里放的全是擦脸蛋的,我姐有好多好多,连笔筒都有好多个。姑父姑母屋里压根没有书桌。
哥哥,我这里挂的是全家福,你刚才还夸过好看吧?
不不不,比起我姐姐那里挂着的老大一副差远了,那画比我都高,我这个叫有意义,她那个才叫好看。”
陆畔盘腿坐在炕上,一边挠着脚心的蚊子包,一边看着米寿笑道:“什么样的画?”
茯苓的画法是他从未见过的。
米寿微扬着脑袋思考:
这该怎么形容呢。
背景好像是森林,还有河,但是画的雾蒙蒙,又不像,颜色还姹紫嫣红的,连河水都带着颜色,只有一个姑娘家很清晰。
那姑娘家穿的层层叠叠的裙子,可是画的还是后背的模样,看不清脸,微侧着头回眸。
这么的吧,哥哥,语言实在无法表述,给你演一个,请自行想象。
米寿下了炕,踩在凳子上,拽过窗帘给自己身体稍稍裹住,“哥哥,这个就当那裙子,但比这个好看多了,一层一层的,拖很长,长到你那里。然后你看我哈,我这就要回眸了。”
“……”
“哎呀,哥哥,你掐我脸做什么。”
夜深了,已经到了半夜。
陆畔却毫无睡意。
他躺在炕上,双手枕在头后,用脚轻踢了踢躺在他旁边的米寿,“你这屋,比你姐那屋好。”
火炕紧挨火墙,冬日不冷,还不用单独烧热,这个火墙是和灶房的大锅连在一起。
宋叔领他四处看的时候,他就发现了这点。
而且,离窗远,不会时而受风寒。
本以为茯苓屋里也是这样,但是听米寿讲过后就能猜到,那屋应是需要单独烧,也不知到了冬日会不会受冷。
“一个男孩子,当初选屋子时,你怎不懂谦让?”
米寿从侧身睡被陆畔蹬的翻了个身,早就睡着了,都睡歪了,大字型仰躺在炕上,小腿压着棉被。
陆畔瞅他一眼。
本来不想给盖被的,但是又怕这小孩头疼脑热,被关进牛棚子。
从没给谁盖过被的陆畔,轻轻抱起米寿的上身给挪正身体,将被子蒙在米寿身上,这才拿着灯台下炕。
渴,想去找杯水。
他举着油灯,穿着一身蓝色睡衣,穿着拖鞋刚走到厨房就愣住。
宋茯苓披散着一头长发也是一愣,像个女鬼般鬼鬼祟祟,手里还端着水杯,晚上芝麻酱吃多了,吃咸了。
陆畔控制不住眼神,将面前的姑娘从上至下看了个遍。
透粉透粉的一套棉布衣,长衣长裤,长发及腰。
他迈着稳健的步伐,直奔宋茯苓走了过去。
陆畔和宋茯苓面对面站着。
“我……”
“你怎么……”
俩人话还没说完,楼上就传来脚步声。
宋茯苓一听那拖鞋踢踢踏踏的动静就知是她爹,只有她爹走路像抬不起脚似的。
急忙将水杯放在吧台上,一个猫腰就躲进吧台的另一面,恨不得钻进台子里,就是没有窟窿。
不要问她为什么要藏起来,她也不清楚。
一种出于本能的反应。
陆畔看了眼蹲在吧台边的宋茯苓,往前站了站,将油灯放在吧台上,拿起水杯就喝水。
“啊,珉瑞啊,我还寻思是谁呢,你是不是渴啦?”
“叔也渴了吧?”
宋福生边下楼梯边继续道:“我还行,楼上有水,就是睡一觉起来上茅房,你婶和我说,怕你渴,让我下来给你倒些水端屋去。”
陆畔被宋茯苓搅合的,竟莫名的也有点紧张。尤其是看到宋福生要进吧台里,他可是和茯苓都在这一侧。
陆畔又向前站了站,试图用自己高大的身体和吧台的石头给蹲下身的茯苓夹住,“不用,我这喝完水就回屋,叔快回去睡吧。”
“白水你喝不惯吧,我给你找梅子,泡点水喝。”宋福生说着话就要走了过来。
蹲在陆畔大腿边的宋茯苓,急忙拽了拽陆畔的睡裤,示意:你快找借口,别让我爹进来。
这时候茯苓也反应了过来,她为什么要躲啊?
不蹲下,就说半夜都出来喝水遇见了,啥事儿没有。
可眼下,眼下蹲完了要是再被老爸发现,她还能说得清了吗?
陆畔在吧台下,用手攥了攥宋茯苓扒他裤子的小手,一方面是提醒,你别拽我裤子,不是那么结实,容易拽掉。另一方面也是想向茯苓传达:别怕,有他。
“叔,在哪个柜子里,我自己拿。”
宋福生披着衣裳一指:“那你回身吧,你回身右手边那个橱柜里。”
“那我回去了,你也早些睡。”
“好。”
五分钟过后,楼上楼下彻底听不到任何声响,宋茯苓一屁股坐在地上,腿都蹲酸了。
陆畔却在这时蹲下身,和茯苓满是笑意对视。
伸出手,情不自禁的摸向茯苓的头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