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韫忍住笑。
这人,其实好胜心强得很,偏要伪装成什么都不在意的样子。
“我先前还以为,你会想法子让华玉自作自受。”楼晏道。
池韫道:“华玉习武的,我固然可以下药,但她外头还有帮手,想要所有环节都不出错,难度太高了。一旦失败,我就会毫无所获,等于白白让她算计一回。”
楼晏若有所思。华玉的武功,对他来说不算什么。没有叫他去抓华玉,也就是她并没有将他算在内。
他到底该高兴,她没有利用他的想法,还是该生气她对他有所保留。
池韫又道:“何况,只是这样,也太便宜她了!”
楼晏皱眉:“她是出家人,若是被人发现与男子私会,朝芳宫将再无其立足之地。这样,也太便宜她了?”
“当然。”池韫的声音淡淡的,听着有些冷酷,“她算计别人性命的时候,可以毫不手软,仅仅败坏了名声,又算得了什么?”
“那你弄成这样的局面,想让临昌伯和曹大将军撕了她?”
池韫反问:“俞大公子的推理能力不错吧?”
楼晏“嗯”了一声。
“比你如何?”
楼晏冷冷道:“我们只同榜过一次,他是探花,我是传胪。”
池韫笑:“我还当你不在意呢!”
楼晏心道,他确实不在意名次,但被这样比较……
“也就是说,他找到真相并不难。”
楼晏点了点头,随后想到她看不见,“嗯”了一声。
“那就没问题了。”池韫笑眯眯,“我相信,华玉师姐一定不会让我失望的。”
……
另一边,俞慎之已经勘验完现场。
“饭菜没有问题,有问题的是这壶蜜水。”他指着茶杯,“里面下了迷情药。”
曹庆虎着脸,喝令自己的随从:“快去查,这壶蜜水是谁送来的!”
华玉悄悄往后挪了一步。
凌阳真人看了她一眼,笑着说道:“这怕是不太好查,饭菜、蜜水送过来再加料,也是可以的。”
俞慎之道:“真人此言差矣,我们要查的不是谁加了料,而是谁在这里准备了饭菜和蜜水。”
“这……”
随从忽然喊了起来:“公子醒了,公子醒了!”
先醒来的是曹公子。
他两眼发直,迷迷瞪瞪地看着眼前的人,有气无力:“爹?这是哪里?怎么这么多人?”
俞慎之摸出个瓷瓶,在他鼻子下一晃,曹公子立时打了个喷嚏,眼神清醒过来。
“曹公子,你对刚才发生的事有印象吗?”
曹公子一脸懵。
俞慎之扬了扬下巴:“刚才在这里,你抱着郑小公子一顿啃……”
临昌伯姓郑。
曹公子扭头看到脸跟面疙瘩似的郑小公子,脸色发青。
“怎么可能?应该是个美男啊!”
此言一出,临昌伯叫了起来:“果真是你设的局?还我儿清白来!”
曹庆不肯了,上前一步拦住,怒道:“没听我儿说吗?看中的根本就不是你儿子!”
“便是误伤,这是他的错!”
“你……”
俞慎之叹了口气:“两位,先听曹公子说完好吗?”
他审案的时候,要是碰到这么不听话的亲属,早就拉下去打板子了。
还好,临昌伯和曹将军还算给面子,哼了一声,各退一步。
俞慎之继续问:“曹公子,你说应该是个美男是什么意思?可是你准备了饭菜,引美男来此?”
曹公子目光闪烁:“没有的事,我就随便走走,遇到一位公子,跟他攀谈了几句,然后就……”
俞慎之眯起眼,严声道:“曹公子,容我告诉你。若是你言语不实,无法证明自己的清白,临昌伯可是要告你骗奸的。这回涉事的,不是没根基的平民,而是一位伯府公子。若是不能找出真相,告到陛下面前……”
听到陛下两个字,曹公子怂了。
再加上他爹跟着呵斥:“你好好说话!别总是给你老子找麻烦!要真是你骗奸,老子现在就逐你出宗!”
轮番恐吓,曹公子终于老实了,交代道:“方才在园中闲逛,正好听到两个道姑说,看到个十分英俊的公子在此,我就过来看看……后来就不知道了。”
俞慎之拧起眉:“不知道是什么意思?你被人打晕了?那位公子呢?你可看到了?”
曹公子摇头:“不记得了。”
众人面面相觑。
最后俞慎之道:“看来是药性的影响,记忆缺失了。”
曹庆道:“不管怎么说,我儿确实没有设局。便是他见色起意,临时也做不出这个局。”
临昌伯还是不相信:“那到底是谁干的?”
说话间,郑小公子也醒了。
他可不是断袖,一听说自己跟曹公子滚到一起,吓坏了,立时竹筒倒豆子一般,全都说了出来。
“所以,你也是听别人说,这里有美人,过来看看的?”俞慎之拧起眉,这手法还真是一模一样。
郑小公子叫道:“真的是个美人!不是男的!”
俞慎之吐出一口气,心里明白了。
郑小公子看到的美人,定然就是那位池大小姐。
他白担心了,她早有应对之策。
现在反倒他进退两难。
既是池大小姐反制之举,那么骗曹公子来此的人,就是她了。
真相揭穿,哪怕是别人先害她,临昌伯和曹庆也会把罪名算到她头上。
这么一来,害人的反倒无事,她却要倒霉了。
既是如此,只能栽赃了……
他慢慢转过头,还没开口,就见华玉“扑通”一声跪了下来,喊道:“师父,徒儿错了!”
……
楼晏问道:“你就不怕华玉破罐子破摔,拉你下水?便是她设计陷害你,这与临昌伯和曹庆也无关。他们在乎的,只是谁要害他们的儿子。”
池韫道:“谁能证明她害的是我?我不是在和楼大人私会吗?”
“少说废话!”楼晏恼了,“刚才郑小公子看到你的脸了,有他指证,你怎么脱身?”
她笑了起来,说道:“你觉得,他能指证我?”
楼晏愣了一下:“为何不能?”
池韫卖了个关子:“你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