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王喝下麻沸散没有多久,就感觉浑身没劲,眼皮沉重……
以往,这点药绝不会让他失去神智,哪怕是加重了剂量的麻沸散喝下去,他依旧能保持清醒,甚至遇到危险还能反击,但这一次明显做不到。
“看样子,本王真得累了。”有楚九歌在,北王也没有强撑,任由沉重的眼皮合上,任由紧绷的身体放松下来。
自与北林交手后,他就带着三千北域军东征北战,一刻也不曾停,每天休息的时间不超过两个时辰,他确实累了。
“睡吧,醒来后,一切都好了。”楚九歌拍了拍北王的头,借是哄孩子一样,温柔地哄着北王。
北王哭笑不得,要是以往,他铁定把楚九歌抱起来,按在腿上,对着她的屁股揍一顿,但今天,现在,此刻……
他很累,他想要睡了!
没有勉强,北王合上眼,任由麻沸散侵蚀他的神经,任由身体陷入沉睡。
楚九歌扣住北王的脉搏,诊断片刻,确定北王昏睡了过去,不由地摇了摇头:“三倍的剂量才能起效,你真是……”
这已经是用药的极限了,要是三倍的剂量都无法把北王放倒,她就真得不知道怎么办了。
北王的意志力太强大了,身体也有强烈的抗药性,普通剂量的药,对北王完全无效。
如若是以往,她也就随北王,任由北王在清醒的状态下清理伤口,但这一次不行。
北王背上的箭伤她仔细看过,北王不觉得有什么,甚至可以带着伤继续征战,但作为大夫,楚九歌很清楚北王背上的伤有多严重。
是,北王背上七处伤都不在要害,不会致命。要是不动它,任由箭镞卡在肉里,伤口很快就会止血,只要不拉扯伤口,带伤打仗影响也不大,时间久了甚至都感觉不到痛,可只要一检查伤口就明白,北王背上的伤不是一般大夫能处理的。
卡在北王背上的箭镞,全都是带倒勾的,卡在肉里没有什么,但一旦要取出来,伤口就会撕裂开,甚到一个不慎,还会勾断血管。
而这还不是最严重的,最严重的是……
那些箭镞在腐烂的肉里浸泡过,伤口沾染了一点就会感染,更不用提整个箭镞没入肉里。
不说伤口里面,就是外面楚九歌都看到了发炎红肿的迹象。
不用说,北王伤口处的肉,全都不能要。
这也就是楚九歌一看到北王背上的伤,就变脸的原因。
北王背上那七处伤,全都要将伤处切开,还要将沾染了箭镞的肉全部刮干净才行。
先不说医治的难度,就说在医治的过程中,伤者承受的痛苦,就不是一般人能想象的,也不是一般人能承受的。
楚九歌相信,依北王的自制力,他可以在清醒的状态下,熬过刮骨疗伤的痛,可是……
她舍不得!
是以,她先前没有跟北王说他的伤,只是在给北王熬麻沸散时,加大了剂量。
成功把北王放倒后,楚九歌这才动手,为北王清理伤口。
北王伤在七处,每一处箭镞都没入肉里。北王将多余的箭身斩断了,此举方便他行动,对大夫来说……
要是普通的箭伤,北王此举自然是给大夫增添了麻烦,可北王这箭伤,就算箭身仍在也无用,她也不能直接拔,她还是要将伤口切开。
楚九歌净手后,从药箱里取出像手术刀一样的,细薄长刀握在手上。她掂量了一下,适应了小刀的长度与重量后,另一只手在北王的伤处按了按,然后……
在伤口附近,一刀划下。
刀划破皮肉,却没有见血,楚九歌看了一眼,又划下第二刀,第三刀……
足足在伤口处划了五刀,楚九歌才将小刀放下,而后取出银制的卡扣,顺着刀口塞入伤口,将伤口生生撑开……
如若有人看到这一幕,必然会忍不住头皮发麻,全身打颤。
楚九歌这动作即野蛮又粗暴,哪里像是在清理伤口,这比上刑还要吓人。
可要继续看下去,就会发现楚九歌的巧妙之处。
楚九歌将银制的卡扣塞入伤口,将伤口硬生生撑开后,那带着倒勾的箭镞,便完整的暴露了出来,倒勾上挂住的皮肉与血肉也暴露在视野中……
此时,只要细心,哪怕医术不甚高明的大夫,也能在不对伤口造成二次伤害的情况下,将卡在肉里的箭镞取出来。
楚九歌拿着一把银制的细长小钳子,用巧劲将卡在倒勾上的血管剥离开,而后又拿出一把小嘴的银剪子,伸进伤口里,将被倒勾卡住的肉剪开。
此时,北王的伤口已是血肉模糊,看上去吓人极了,楚九歌双手也满是血,不知情的人,还以为楚九歌在虐尸。
伤口划开,箭镞上的倒勾也没有卡在肉里,楚九歌将手指伸入伤口,两根手指握住倒勾两侧,然后缓缓往外拔……
箭镞上的倒勾锋利异常,上面还带着腐烂的脏物,楚九歌不敢用力,怕划伤北王其他的皮肉,也怕把她的手指给划伤了。
慢慢地,一点一点的,楚九歌十分有耐心,费了近一刻钟的功夫,才将卡在北王肉里的箭镞给取了出来。
“噗嗤”一声响,箭镞被带了出来,伤处失去压力,成了一个大窟窿,鲜血不断地从伤口涌出来,很快就将北王身下的床单染红了。
楚九歌满头大汗,可她此时却没有功夫去擦拭,她拿起一旁干净的白布,团成一团捂在伤口处,又用细长银钳,沾上止血的药粉,伸入北王的伤口处,为北王止血。
费了一柱香的时间,北王的伤口终于不再往外冒血。=楚九歌长长地呼了口气,抬起胳膊,擦掉脸上的汗珠,再一次投入到伤口清创中……
若是普通的箭伤,做到这一步就已经完成了大半,接下来只要清创、上药即可,可北王这伤沾染了腐烂物,必须要将伤处与箭镞沾染过的肉全部剔除。
不然,北王这伤就永远好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