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漪红前脚才走,魁姐后脚就跟上来,粗鲁地将花漪红留给梅馥的一袋银钱抢过来塞进怀中。
“人人进来都得交保护费,这就算是你交的。”
梅馥知道这地方露财留不住,何况此时心乱如麻,倒也没空理会。魁姐见她不反抗,以为她学乖了,又得寸进尺,上来扯花漪红替她披上的那领大红猩猩毡,没想梅馥刷地冷下脸来。
“放手!”
又是那种桀骜冷厉的表情,没想到这丫头受了这么多教训,还没学乖。
魁姐扬手,那厚实的巴掌就要甩下,但对上梅馥无所畏惧的双眼,最终还是慢慢放了下去。
方才女医所说的话,这大厅里的人都听得很清楚了,这女人怀孕了,而从今日来看她的那位贵公子来看,就知她是有来头的,虽然被弃慈济堂,但肚子里不知怀的是谁的孩子,万一……
罢了,和沉甸甸的银子相比,斗篷终究值得了几个钱?
“不知好歹的小贱人。”
魁姐装模作样地踢了梅馥一脚,骂骂咧咧去了。
梅馥许久方站起身来,走至院子角落那间小破屋,她推开木板拼凑成的门,便见麻婆在桌边抄写着什么。
梅馥走过去,一只手按在桌上,麻婆抬起头来,那麻子脸看上去像是只布满斑点的干瘪果子,她眯缝着一对小眼冷然看她。
“我想要一份采石场的活计。”
麻婆将笔往桌上一摔,身子后仰,抱胸不屑道。
“小丫头,活计不是想做就做的,慈济堂里的女人,不经我介绍没人敢用,你能给我什么好处,值得我去冒这个险?”
说着,她下巴一扬,朝魁姐所住的方向指去。
麻婆曾是官家夫人的陪房,而那家人因谋反被株了九族,家里下人或发配或转卖,剩下她这老婆子被丢到慈济堂,由于她善周旋,又有些人脉,才得了今天这点管事的权限。
梅馥深谙慈济堂的生存法则,人与人之间没有多少同情心,没有好处是绝不会做亏本买卖的。
“五十两银子,如何?”
五十两银子在富贵人家眼里不值一提,但对普通百姓来说并不是小数目,特别慈济堂里这些社会底层的女人。
麻婆的眯缝眼突然睁大了些,她是最爱财的,可年老体衰,哪里抢得过年轻女人,所以在方才花漪红施舍银子时,她也并没有上前。她的生财之道,不过是为人介绍活计吃些回扣罢了。
麻婆露出个阴森的笑容,斜睨着梅馥。
“五十两银子,你就算在采石场干十年也赚不回来,你有这么多钱,还要这活计干什么?”
“这个你不用管,只说答不答应?”
富贵人家出来的丫头,总是有些古怪,对于她的秘密麻婆倒也不感兴趣,只是朝梅馥伸出苍老的手。
“给钱,你明天就能上工。”
梅馥没有掏钱,反而拿起桌上的笔,蘸了墨汁在纸上洋洋洒洒写下一张欠条递给麻婆。
“我身上并无现钱,但是你放心,我梅馥一言九鼎,只要你给我这份活计,不出三日,我便将五十两银子如数奉上。”
麻婆狐疑地看她一眼,见那张鼻青脸肿的面容熠熠生辉,充满自信,哼了一声,接过欠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