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天,凤千宠去了虾场。
可是这次,出现在她眼前的却已是一片废墟……
木讷站在原地,她有一丝愧疚。
说到底,虾场被逼着拆迁也和她的冲动有关系。
如果当时自己再忍一忍,就不会是这样的结局。
虾场拆迁,居住在附近的人都纷纷出门来看热闹,对这件事的看法各不相同。
“唉,真可惜,好好的一个虾场,就这么没了!”
“一个小小的虾场发展到今天这个地步真不容易,说拆就拆,也不知道那一家子怎么样了?”
“听说这次拆迁,一毛钱都没陪得有……”
“这拆了虾场办赌场,缺德啊!”
“你们懂个啥!豹哥是啥人物你们知道不?那么厉害一个人,没弄死谁就是手下留情了!”
“切……”
有为那一家子打抱不平的,也有站在豹哥那一边的。
凤千宠看了一眼面前的废墟,深深地闭了一下眼。
垂放在身侧的双手,已在不知不觉间成握拳状。
之前莲姨每次说这个城市有多不好,她都只是当在听笑话,听听也就罢了,因为她觉得其实这个地方也没那么差。
可这一刻才明白,那是因为她没有遇上有些事。
勾唇,自嘲一笑。
她闯下的祸,就该她自己来弥补。
……
在诊所逗留半天,夜玄离开了。
走的时候,何伯千叮万嘱,让他注意好好养着身上的伤,不要总是招惹那些坏人。
这次,夜玄没有说什么,只是点点头。
夜深了,凤千宠沿着清冷的街道一直走,漫无目的的走。
在一家服装店外,她停下脚步,看向橱窗。
早前被砸碎的落地玻璃早就换了新的,橱窗里穿在模特儿身上的衣服也换了新的款式。
在原地站了一分钟,她打算离开。
只是在刚转身的时候,看到不远处那一道熟悉的身影。
越来越近,越走越近,在她面前停下。
看到面前的男人气色好了一些,凤千宠才信了何伯的话,这个男人真的不是那么容易就死的。
他穿着的衣服,依然是那件被刀砍了无数道口子的黑衬衣,上面沾染着的血迹早已发黑。
凤千宠蹙了蹙眉,“出个门,也不知道换件干净的衣服。”
夜玄看着她,答非所问,“是你送我去的诊所。”
凤千宠愣了一下,才漫不经心的说:“重得像头猪一样,我哪有那个本事把你弄去诊所?”
夜玄面无表情的道:“我知道是你。”
怕被识破,凤千宠故意故意别过脸不回答。
不想,刚刚避开他的目光,眼前一毫米外,却突然出现一根在晃动的发绳。
用手拿着这根发绳的,除了夜玄还会有谁?
看到自己的发绳出现在他手里,凤千宠知道这事儿是瞒不住了。
谁叫她粗心大意,为他包扎伤口的时候绑不上,就用了最简单的方法,发绳系上。
偏偏送他去诊所走的时候,忘了拿走这根发绳子……
“凤千千。”
“嗯。”
“没必要为我做这些事。”
“我当救一只野猫不行吗!”
“离我远点。”
“你管我!”
“……”
凤千宠的倔强不是每个人都可以激发的,夜玄,或许是头一个。
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突然生气,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因为他的话而生气。
总之,听到他这话,她很不开心。
她转身要走,却不小心瞥到橱窗最边儿上一个假模特身上穿着的一件男士衬衣。
她紧了紧眉心,又看了夜玄一眼,“喂,那个谁!”
夜玄闻声,不由得剑眉一竖。
见状,凤千宠伸手指了一下橱窗处,“有本事,再抢一次。”
她想,那件衬衣穿在他的身上,一定完美。
没想到的是,她的话音刚落,夜玄就已大步向前。
砰地一声。
凤千宠惊呆了。
如果说第一次看到他用东西砸橱窗的时候是惶恐,那么这一刻就绝对是惊恐。
因为,夜玄竟用了……拳头来砸。
一拳下去,玻璃没碎,紧接着,他又狠狠撂下一拳。
这次,玻璃总算是有了裂缝。
凤千宠回神,连忙冲上前去,“夜玄,你疯了!”
夜玄并没有因为她的话而收手,反而下手更重,直到玻璃裂开,碎成渣子。
看着他血淋淋的手,凤千宠的心揪了一下。
夜玄却不顾及自己的手到底伤得严不严重,上前,硬是将那件男士衬衣扯了下来。
随后一回头,将旁边的一件女装拉下。
再下一刻,凤千宠的小手被他火辣辣的大手紧紧攥住。
鬼使神差跟在他身后,凤千宠竟没能说出一个字。
一直走到十字路口,夜玄才松开了她的手。
手被放开,凤千宠突然落空,心也跟着一坠。
这是一种从来都没有过的感觉!
只见夜玄迅速脱下身上的黑衬衣,将抢来的衣服穿上,扣上最后一颗纽扣,才用他那幽深的目光看她。
随后,他把那件女装是塞进凤千宠手中,扭头便走。
这么潇洒、帅气、高贵,浑身上下无一处不在散发着一种迷人的气息。
凤千宠承认,第一次见面时那种差到极点的感觉再也不会有了!
直到他的背影消失在视线里,她才垂下眼睑,盯着手中衣服。
但愿,和他的相遇只是一个意外。
因为在她的生命力,从来都不需要一个刚出现就消失不见的过客。
望着远处好久好久,她狠狠地掐了一把自己的脸蛋。
嘶——
被自己这么一掐,痛得她倒吸了口凉气。
凤千宠!
你怎么可以这么没出息!
一个是人还是坏都不知道的人,你在胡思乱想什么!
用力摇了摇头,她才扭头往相反的方向走去。
不知道过了多久,黑暗中的夜玄突然顿步回头,看了一眼凤千宠离开的方向。
脑中再次浮现,那一张精美到能令人窒息的脸。
在他的内心深处,仿佛突然间就有了这个仅有几面之缘的女人的影子。
越是这样,他越是要克制。
像他这样一个男人,随时都可以命丧黄泉,绝对不能爱上任何一个女人。
扬唇一笑,苦不堪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