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如意这几天明显有点精神不济,都是枕头闹的,心里想问问自己原来那个睡了两年的枕头哪去了,又寻思着安置内宅都是女人的事,因为一个枕头大呼小叫的岂不是太有损形象?于是硬挺了几天,到最后一见到那枕头就犯怵,连“爱做的事”这几天都没什么心情了,令人相当郁卒。
白瑞宁倒没觉得太多,不过有一天给莫如意换衣服的时候,发现他颈子头后有点点瘀紫,看着十分可疑啊!就像每天晚上她在他身上种的差不多。
白瑞宁向来坦诚,不像莫如意那样抹不开面子,当下就变了脸色,万分委屈地问:“怎么来的?”
莫如意摸摸后脑勺,无比幽怨地看向床上的那对枕头。
问明白了情况,白瑞宁急忙送走了莫如意,回头让秋雨把枕头抱了出去。
“还是换回原来的枕头吧。”白瑞宁有点讪讪的。
秋雨忍着笑,“要不给原来的枕头里也加一把石榴籽?取个寓意就好。”
白瑞宁想了想,不好意思地点了头。
原来是怕石榴籽太少,效果不够,不过现在看来,用石榴籽做枕头内囊这个主意实在有点烂。
换好了枕头,秋雨又回房去拿了双鞋垫,上面绣着几颗金灿灿的花生,“已经照夫人的意思绣好了。”
白瑞宁一见就笑弯了眼睛,马上找了背人的地方换好。
秋雨颇为无奈,“夫人还年轻,与大人成亲不过半年有余,何必这么着急?”
白瑞宁轻笑,“就是这么个意思,反正闲着没事,弄这些我心里也开心。”坐在圆凳上,她伸着腿看自己绣着萱草花样的鞋面,脑子里想的是肉滚滚的缩小版莫如意,不知道会不会用鼻子哼她。
莫如意明确地说过他还不想要孩子,不过也没有让她做什么预防措施,所以她想他应该也没那么反感,顶多是有点育儿恐惧症,等将来真的有了,说不定还会更加喜欢。
“对了,让你打听的事情打听了么?”白瑞宁问。
上个月缘儿看到白徐氏领着一个眼生的老头儿背着药箱从自在小筑里出来,听说白瑞怡都是因为私下里吃了他的药,才会那么快地怀了孩子。
白瑞宁本来不信这些,还觉得是药三分毒,再好的药也是药,备孕的时候最好不吃。
不过随着她成亲的日子渐长,不算独守空闺那两个月,他们在一起都七个月了,不说夜夜*宵,在一起的机率也是相当频繁,莫如意这么卖力的情况下,她怎么能还没有动静呢?
白瑞宁怀疑过是不是自己有问题,上个月借着外出的机会偷偷去瞧了大夫,却是一切正常,当问及大夫不孕原因,大夫还笑她太过心急了。
越急、越没有,越求、越不得。世界上的事情是不是都这么拧巴?
为了让自己心情舒畅,不受情绪左右,白瑞宁把自己每天的生活都安排得积极而有规律,顾月皎偶然探知了她的心事,便又带她出去布施,给一些街头乞丐发放衣物食粮,白瑞宁跟着顾月皎做了几回,果然觉得很有意义,心情也更为畅快。
不过,不管白天过得再怎么精彩有意义,到了夜深人静的时候,白瑞宁还是会想起自己的心事,这才让人做了石榴籽的枕头和花生鞋垫,也算给自己一个心理慰藉。
秋雨道:“已打听到了,那位大夫不是京里的,是江南来的,不过不知道现在住在哪里。”
白瑞宁喜道:“那就对了,二叔以前就在江南任职,看来真是二婶找来的大夫。”
秋雨面现踌躇之色,“夫人,对二夫人我们到底是心有芥蒂,她找来的人不能尽信,尤其吃药这种事,心带疑虑总是不好……如果夫人真的想吃点座胎的药,不如找在白家时常来看诊的周大夫问问,到底是常看的大夫,心里也有些底。”
这倒有理。白瑞宁只要想起白瑞怡和白徐氏的目光,就觉得她们在算计什么,那个江南的大夫她一无所知,真如秋雨所说,用了也是有怀疑的,那还不如不用。
当下白瑞宁让秋雨去请周大夫,不过特别嘱咐要低调地进门,别让别人发现了。
林家这样的门第,府里有人病了几乎都是御医登门问诊,只有下人病了才会从府外请大夫,她求子的事虽然不用偷偷摸摸,但让人知道也总是不好意思。
秋雨笑着应下,便寻了借口出去。
秋雨回来的时候,顾月皎正来拜访。
顾月皎拿了几张她新写的小篆来给白瑞宁看,白瑞宁先问纸上写的是什么,然后好一通夸赞。
秋雨进了屋,与白瑞宁交换了一个心领神会的目光,顾月皎轻抽了一下鼻子,“好浓的桂花味。”
秋雨笑道:“婢子知道一个酿桂花酒的古方,出府去采了些桂花回来酿些蜜酒。”
顾月皎偏了偏头,看着白瑞宁道:“府里有现成的桂树,就在园子西北角,可能你们没有去过,前两天还有婆子回话说见着桂花开了。”
“婢子知道那处桂树。”秋雨道:“府里的是银桂,这古法却是用金桂才好。”说完转身出去,再回来手中托着一只漆盘,上面铺满了金黄色的金桂花。
白瑞宁拿了一串金桂花闻了闻,香气扑鼻。
顾月皎笑着点头,“等酒酿好了,我也要讨些来喝。”
白瑞宁忙道:“那就多酿一些。”
秋雨福身退下,顾月皎的目光却是久久不能收回,白瑞宁问她在想什么,她笑笑,“还好这丫头不是我身边的,要不然,怕不早被林渊要了去。”
听了这话,白瑞宁微感讪然,没好意思提林渊早对秋雨有想法,是秋雨再三规避,加上林渊大概没什么长性,久而不得,也就不提这事了。
两人再聚一会,莫如意由外回来,顾月皎便起身告辞。
临出门前,顾月皎往莫如意的头上看了一眼,而后看看白瑞宁,有些欲言又止。
白瑞宁没察觉她的异样,满心想着要去找秋雨问问约见周大夫的事。
顾月皎最终什么也没说,低头离去。
莫如意回来就去了书房,白瑞宁忙将秋雨叫来,询问今日之事。
秋雨办事果然妥当,已安排缘儿“病”下了,明日周大夫就以看缘儿的名义进来。
白瑞宁放了心,又让穗玉去大厨房取些点心回来,自己端着去了书房。莫如意果然还没吃饭,也不挑剔点心是甜是咸,五六个眨眼就没了。白瑞宁出来换茶的时候,看到书房进门的地方落着一小朵金桂花。
可能是自己刚刚拿了金桂花看,身上不小心沾到了。白瑞宁将小花捡起来,随手丢到园子里。莫如意不喜欢浓重的味道,她闻了闻自己的双手,确认没有桂花香气,这才继续去倒茶。
第二日,周大夫自后门悄然入了林府。
白瑞宁请他诊过脉,迫不及待地问:“怎么样?我可有什么问题?”
周大夫一捻胡子,摇了摇头,“夫人血脉畅行,脉动规律有力,身体完全无碍,久求不得,恐怕还是太过心急之故。”
心急心急,说来说去都是这一个原因。白瑞宁呼出一口气,又问大夫要了一味座胎药,大夫留下药方,这才告辞而去。
白瑞宁当即让秋雨去抓药,秋雨也不多说,接了药方就去了。
秋雨最近越发得力,和林府里的人都很浑和,人美嘴甜心眼快,几乎有很多人都将她视为林渊下一个动手的目标了,可林渊最近一改常态,莫如意与白瑞宁夫妇入府几个月,身边再没添一个丫头通房。
可能真是转性了,听莫如意说,最近他也少与那些丫头玩在一起,多出来的时间就陪着顾月皎和白瑞怡。白瑞怡的身孕已有六个多月,肚子倒大得像是七八个月的,请了御医来看,说有可能是双胎,把林老太爷和老太太乐得够呛,从此更加使人小心照顾,白徐氏一天三顿饭地来,补品补药带来无数,养得十分精细小心。
白瑞宁自吃上了周大夫的座胎药,近几日觉得身上暖洋洋的十分舒服,心里对这剂药便又相信了许多。
八月十五是中秋之日,林府阖府上下都是要入宫向皇上和皇后请安的,今年自然也少不了莫如意和白瑞宁,林老太太上个月就一直在提这事,要白瑞宁早做准备,到了这个月更是每日派人来问,看看缺不缺东西。
正式朝拜皇帝皇后,都是要穿正式服制的,林渊最近得了个二等轻车都尉的爵位,虽说是空衔,但说出去好歹不是无业游民了,加上最近收心养性,让林老夫人十分欣慰,常常说是莫如意带好了林渊。莫如意也不谦虚,看着林渊那安慰的目光,倒像他是舅舅,林渊是外甥似的。
十五前夕,顾月皎来问白瑞宁是否准备好了衣裳,白瑞怡竟意外地也跟着来了。
白瑞怡的肚子虽大,但身材并不比以往丰润太多,应该是在刻意节制饮食,气色红润,精神头极好。
所谓伸手不打笑脸人,白瑞宁主动登门,白瑞宁也不好将她赶走,不过她笑得的确没安什么好心思,连白瑞宁都看得出来。
“听说外甥媳妇在吃座胎药?”白瑞怡摆明了恶心人,连林渊都没在莫如意这里论过辈份,她倒论起来。“座胎药可不是随便吃的,一个不好可能会生下怪胎,不如把药拿来我看看,好歹我吃过许多,或许能帮你看出什么不妥。”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