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听这种人说话,你不怕污了耳朵吗?”立言盈盈一笑。
嫒雪不屑地说:“爬窗钻洞、帘窥壁听,年福晋之举,嫒雪拜服!”
立言“哼”一声,说:“要看清楚奸险小人的真面目,的确要付出一些代价。武嫒雪,我来问你,凝秋死的那夜,你在哪?和谁在一起?”
嫒雪答道:“事隔多年,谁能相记?”
立言冷笑道:“姐姐指证小何子时,可是字字铿锵有力呢!”
嫒雪迅速想着对策,以静制动,面不改色,嘴角含笑,不敢将心中的惧意泄露一丝。
立言拉开门,喝道:“小何子,给本福晋滚进来!”
小何子唯唯喏喏地进来,打千行礼问安。
亦蕊朗声道:“小何子,凝秋被罚那夜,年福晋已召你回饮澜居,你是否擅自作主又回海棠院,欺辱凝秋?”
小何子奇道:“主子,不是您要奴才回海棠院,继续监视凝秋么?”
此言一出,除了嫒雪外,亦蕊和立言都大吃一惊,特别是立言,已气得一脚踢在小何子身上,怒道:“狗奴才,你胡说八道什么!”
嫒雪淡淡地说:“年福晋别发脾气啊!”
立言急怒攻心,狠不得在小何子与嫒雪身上多踢几脚。
亦蕊拦住她,平静地说:“妹妹切勿动怒。小何子,你且起来回话!”
立言紧张道:“姐姐!”
亦蕊拍拍她的手,示意安抚,她问:“小何子,你将当日所发生的事,所见的人,完完整整复述一遍?若有差错、隐瞒,本福晋不仅要你颈上人头,你一家老小,也会同为刀下亡魂。”
小何子哆哆嗦嗦地说:“当日,主子唤奴才回饮澜居侍候晚膳,之后便留下清凤、明玉替主子沐浴,奴才便退回处所。可是,没过多久,清凤姑姑便来传递口信,说主子不满凝秋,让奴才继续到海棠院监视着,重重惩罚。奴才此言句句属实,若捏造只言片语,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立言看看小何子,又看看亦蕊,紧张地说:“不是真的,不是真的……姐姐,你要相信我,若是我所为,何故自揭疮疤?”
嫒雪说:“年福晋,你机关算尽,却少算了一枝?”她走到亦蕊身边,说:“姐姐,无论之前你与年福晋之间如何约定,现在,你可看清她的真面目?”
亦蕊紧皱眉头,一声不吭。
立言如热锅上的蚂蚁,着急地说:“你个狗奴才,居然拿死人出来作证,不怕下地狱被拔了舌头?”
嫒雪掩嘴笑道:“年福晋,这不就是你不对了。小何子是活人,不是死人啊!”
小何子叠声说:“奴才并无虚言,句句属实啊!”
立言转向亦蕊,说:“姐姐,小何子一介奴才的片面之言,不可尽信啊!”
嫒雪俯在亦蕊耳边轻言几句,亦蕊脸色突变,喝道:“这么多年,你佛口蛇心,骗得我好苦啊!不过,你说的对,一个奴才,是定不了你的死罪。嫒雪妹妹,我们该怎么做呢?”
立言惊悚,说:“姐姐,不是这样的,你怎么会和她……”
嫒雪亲热地挽起亦蕊的胳膊,有这样的一个任意妄为的侧福晋,嫡福晋怎能做得安稳?她相信自己的话,对亦蕊起了触动,而且,还有允儿这个把柄在手,无论亦蕊与立言携手设下什么样的陷井,都无法阻碍她的大计。
亦蕊喝道:“你草菅人命,怎配留在王府?在事情未能查个水落石出前,给我回去面壁思过!”
立言双目带泪,委屈地说:“姐姐,你宁愿相信她们?也不信我?”
亦蕊痛心疾首地说:“要不是看在旧日交情,又无更多人证,应褫夺位分,逐出府去!”
嫒雪得意之色,浮动在面颊之上,俯身说:“姐姐,要人证嘛!太容易了,妹妹愿意效劳!”
亦蕊说:“妹妹不是不记得了吗?”
嫒雪唇边带笑,说:“若能帮得上姐姐,想记什么,便有什么!”
亦蕊站起身,若有所思,忽然笑了起来,先是轻笑,之后越显诡异。她走到嫒雪面前,双眼清澈明亮,却看得嫒雪浑身难受,忐忑不安。
亦蕊说:“凝秋啊,你死了多年,却仍有人不肯放过你,惹事生非。”
嫒雪察觉出不对劲来,说:“福晋,切不可错过这个铲除年立言的大好机会啊!”
亦蕊提声唤道:“张凯!”
张凯进房后,亦蕊吩咐道:“庶福晋武氏,不安其位,兴风作浪。按七出之规,已犯了妨和多言两条。先拉下去,重责十杖,幽禁灵妍居东厢。待本福晋禀明王爷,再另做处置。”
嫒雪拉住亦蕊的袖子,说:“乌拉那拉氏,你好毒!你以为把我关起来,假的李怡琳就能太太平平吗?”嫒雪冲到立言面前,抓着她的双臂,拼命摇动,说:“真的李怡琳已被嫡福晋杀死,现在的李福晋是假冒的!您快去王爷那告密,乌拉那拉氏杀人、欺君,再也做不成嫡福晋!”见立言无动于衷,嫒雪睁大了双眼,动作幅度更加巨烈,“你懂吗?到时候,你就是嫡福晋,我就是侧福晋!没用的女人……”嫒雪抛下立言,向门口跑去,边跑边喝:“王爷!王爷!嫡福晋杀人了!李福晋是假冒的……”她刚把门拉开,一个浑厚的男音喝道:“你找本王吗?爷在此久候了!”
时间像是停滞了,嫒雪的身体如同生锈般,动弹不得。她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难道,真是胤禛?嫒雪脑海中不断播放着刚刚自己说过话,不由方寸大乱。
只听亦蕊说:“王爷,妾身身犯死罪,请王爷责罚。”
立言说:“王爷,姐姐爱儿心切,才会出此下策,请王爷放过姐姐吧!”
嫒雪慢慢扭过头去,亦蕊与立言已半跪在地,而胤禛站在屏风前,森然说:“蕊儿,你的事,一会再说,你们先起来!”他那犀利的眼神向嫒雪扫来,停留在她身上,传递着冷漠和残酷的味道。嫒雪浑身一抖,莫名的压迫感令她腿一软,整个人顺着门槛滑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