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东林一直在昏睡。

医生说了，他脑部受创，就算手术已经成功，他也要这么昏昏欲睡一周左右。幸好是子弹片斜穿过去，否则，大罗神仙也救不了了。

她拉开抽屉，看到那一枚取出来的子弹。

这还是她生平第一次亲眼看到这东西。

古人讲究什么高深武功，内功心法，飞檐走壁，可是，这些玄乎的东西一遇到热兵器时代，简直弱爆了。现代战争，甚至压根就不靠人海战术，甚至不靠地面战术，甚至不诉诸于领土的攻占……

据美国的战争推演：进攻敌国时，2小时之类先截断你的所有通讯设备、电力设备、电子电话以及网络系统……无论多先进的战斗机，你连起飞的机会都没有。

当年的伊拉克战争便是如此，伊拉克那么多高大上的战斗机，最后根本连起飞的余地都没有就成了一滩废铁。

小小一枚子弹，眨眼之间便要人性命。

颜细细拳头一握，把这枚子弹收起来。她想，当初刘太后留着这东西一定是有用意的。

又胆战心惊，要是运气稍稍差一点，只怕汪东林就再也没有醒过来的机会了。

此时，他虽然依旧昏昏沉沉地睡着，可脸色早已经不是当初的死灰一般了。半晌，她轻轻贴着他的脸，听得他的呼吸十分均匀，手心的温度也十分正常。

终于，如释重负。

已经足以感谢上苍了。

她一点不累，兴致勃勃地按照医生说的方法轻轻给他擦拭，揉手脚，毕竟，躺这么多天了，浑身肯定不舒服。

按了腿脚，又揉捏手臂，甚至连耳朵都帮他轻轻捋了一遍。

浑浑噩噩中，他也许是觉得这种舒服，面色更加缓和，呼吸也更加平顺。

颜细细忽然意识到，这还是自己生平第一次真正可着心的伺候他，照顾他。

他照顾自己多久了？

从母亲病逝那会儿开始的吧？自己一病就是两三个月，他送医院，请医生，让佣人伺候一日三餐……那会儿，他还没爱上她呢。

后来怀孕了，逐渐地就开始宝贝了，他甚至天天留在家里，每一次产检都陪着，从无例外。到后来两个人挑破了窗户纸，真正和好，他更是关怀备至，伺候病情，烤羊排，亲自陪着第一次坐飞机，送出国……

一个男人的时间和金钱都是有限的，不花在你身上就花在别的女人身上了。

纵然那些物质上的东西对他来说是九牛一毛，不值一提，可是，这些心思呢？心血呢？这可是比物质更可宝贵的东西。

如今，自己终于也可以回报他了。

她因此非常高兴。

她也累极，趴在他的床前很快就睡着了。

深度的睡眠对人的好处难以想象。之前原本困乏得那么厉害，可一觉醒来，已经精神百倍。

彼时，天色十分昏暗，但屋子里很是暖和。颜细细走到窗边，推开窗子，看到外面光秃秃的法国梧桐，一阵冷风吹来，她赶紧又把窗子给关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