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我已经完全想不起过去了,我不想接受你单方面的给予,这会让我觉得自己很……很卑鄙!”
苏震痛恨地说着,苏芸的话让他自惭形愧,同时更不知所措。
苏芸看他心结难解,心中更恨透了虚无一和他的同党。
“……你错了,不管你是苏震还是梦无漪,我们的关系都不会改变,”她温柔地安抚道,“因为我和你一样,也同时拥有梦家人和苏家人的两重身份。你的师尊想必也是知道这一点,才会刻意让你同时拥有苏震和梦无漪的双重身份。”
这一番话,是她和龙泽几番商量以后定下的。
虽然他们都知道人面鬼背女非善类,但在苏震眼里,她始终是自己最重要的恩师。
在苏震面前说人面鬼背女的坏话,不但不能达到揭穿的目的,反而会让苏震更讨厌自己!
所以,要顺着苏震的心思往好处说,然后他才会在静下心的时候顺着自己的暗示往深处想,最终怀疑人面鬼背女的用意!
这是一记险招,但也是应付此刻最好的手段。
幸运的是,这一招立刻见效了。
听完苏芸的话,苏震露出少许迷茫:“……你说……师父……一直都知道我的梦境?”
“你的噩梦那么重,她怎么可能不知道?”苏芸哄骗道,“之前你躺在棺木里看到她和龙泽发生冲突,其实也是幻觉。因为你不接受她的离开。”
“……全部都是幻觉啊!”
他呆呆地说着,心口好像被人用锤子狠狠地敲了一记。
苏芸看目的已经达成一大半,笑道:“你好好休息,我还有事情要处理。对了,龙泽昨天和人喝酒直到深夜,今天估计要晚些时间才能——”
话音未落,就见龙泽满面春风地走来,对一脸惊愕的苏芸道:“区区十几坛子的酒,怎么可能让我无法准时看诊!”
“别逞强!”苏芸厉声道,“万一扎针的时候手抖怎么办?”
“扎针靠的是本能,不是眼力和手劲。”龙泽信心十足地说道,“柯守业也已经醒了,不过他好像还有些晕乎乎,夜君燃和谢无衣正在轮番套他的话呢。”
“……他们倒是……行动迅速。”
苏芸嘟囔地说着,脸上满是骄傲。
……
谢无衣一向长袖善舞,且鬼话一圈带着一圈,又顶了张高洁冷清的面孔,套话的时候非常有欺骗性。
此刻,他和夜君燃正一左一右地坐在柯守业对面,一唱一和地套话呢。
柯守业好不容易才恢复精神,正是精神涣散却又自以为清醒的时候,在两只狐狸的场合下,只差没把自己的内裤尺寸都倒出来了。
当然,他能守住最后底线,真正的原因是谢无衣和夜君燃都对他的私事毫无兴趣。
彻底地盘剥干净,再没有任何情报隐瞒后,夜君燃挥手,命侍从将柯守业带下。
谢无衣则一贯轻浮地说道:“怎么样,是不是对我刮目相看了?”
“一直都知道你非池中之物,这一次只能算是正常发挥。”夜君燃刻薄地说着,走向苏芸:“你怎么……大清早就到处乱走,万一摔着可就又要害我心疼了。”
说完,他看了眼跟在苏芸身后的人:“以后夫人要出去走路,你们可得随时随地的扶着,不许离开她身旁超过半米!”
“……明白!明白!”侍女们连声回答着,她们一直都知道夜君燃的脾性。若是苏芸不小心摔着磕着,她们必定性命难保。
苏芸闻言,皱了眉:“我又不是瓷娃娃,哪可能娇贵得稍微摔一下都会——”
“在我眼里,你就是豆腐做的,稍微用力一点就会碎掉。”夜君燃宠溺地说道,“当然,某些时候——”
“——你还敢说!”
苏芸娇嗔着,正要打他耳光,突然见谢无衣还在,连忙收起红晕,道:“事情办得怎么样?套清楚古武族的底细了吗?”
“柯守业在古武族只属于中等成员,那些涉及机密底蕴的事情他也不清楚,”谢无衣如实答道,“不过透过他,我们已经查出了古武族此番和谈的真正打算。”
“什么打算?”苏芸问道。
“名为和谈,其实吞并。”谢无衣道,“虚族的势力越来越大,古武族虽然没有显出衰落迹象,但一味地原地踏步,也等同于后退。古武族需要发展,就必须得到强有力的外力支援。”
“他们把心思动到了我们身上?”苏芸反问道,“难怪他们同意和我们合作!果然是——”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夜君燃接口道。
谢无衣笑道:“你们可真是夫唱妇随的好夫妻啊。”
苏芸闻言,有些不自在,道:“你就别打趣我们了,继续往下说。”
“好,”谢无衣挑了挑衣袖,道,“原本古武族是不会把心思打到梦氏一族身上的。经历万年的衰亡,梦氏已经彻底成为传说的一部分,古武族就算有心从梦氏遗产中分得好处,也得能找到梦家的后人。但是——”
“——但是什么?”
“但是柯楠遇上了孟浮云。”
谢无衣侃侃道:“我没有责备柯楠的意思。毕竟相爱的两个人总是希望这份感情能得到双方家长的认同。初开始的时候,柯楠以为此生无望,所以知道孟氏其实是梦家的后代时,也不敢和家族声张。后来你出现了,你让孟浮云和柯楠有了全新的可能,而且还让梦家复兴变成可见的事实。柯楠难免因此兴奋,将事情早早告诉了古武族。”
“也就是说,在我向古武族提出合约的时候,古武族其实已经知道我……们是……”
“是的,古武族早从柯楠处知道了你和整个孟家镇的身份,他们很长一段时间都在衡量梦氏的残余价值,确定对古武族有益无害后才故意几番暗示,让我们向他们提出邀请。”
听到这里,苏芸露出微笑。
“他们可真是……欲擒故纵的好手!”
“涉及家族利益,难免耍些手段。”谢无衣不无讽刺地说道,“尤其古武族人都是直肠子,能够想出这么复杂的算计,也是难为他们的脑子了。”
“你说话还是一样的尖刻。”苏芸掩嘴笑道。
夜君燃道:“谢无衣和相柳不同,他是沐浴着龙泽的毒液长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