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言要出远门了,府城里的陆季安一家、镇上的周天佑陆氏夫妻都过来仔细询问了一番,得知陆言主意已定,长辈们没法再劝,只能提点些出门在外要注意的事项。
凝香没到过江南,但她在船上过了一段时日,知道如何避免晕船,饭桌上轻声提醒陆言。
陆言意外道:“大嫂懂得真多。”
大哥就是有福气,旁人家的媳妇哪会知道这些。
凝香笑了笑,垂眸道:“都是听旁人说的,对了,我给你做了一双鞋,一会儿让你大哥拿给你试试。”
陆言受宠若惊,放下碗道:“三爷说了,这一路吃穿都不用我们操心,大嫂何必费事。”
“你不要就留着给三弟,过两年他就能穿了。”陆成绷着脸道,有点吃味儿。前天从果园回来,看到妻子坐在炕头缝鞋子,因为刚开始做,他无法根据大小判断是给谁做的,本能地以为是送他的,凑过去抱着人亲,连声地喊好媳妇,结果凝香却说是给二弟做的。
媳妇娶进门,做的第一双鞋子竟然不是给他的,陆成心里能好受才怪。
旁人不知道他的心思,凝香知道,嗔了他一眼。
陆成低头喂儿子,没理她,饭后却乖乖地拿着新鞋去了老院。
陆言在嫂子面前客气,当着兄长的面就臭显摆了,换好鞋故意在屋里走了好几圈,一脸得意地道:“大嫂手真巧,穿着比外面买的舒服多了,大小也合适,大哥你能娶到嫂子,真是撞了大运。”
他嬉皮笑脸,陆成狠狠瞪了他一眼,一旁陆定偷偷瞄了眼二哥脚上的鞋子,不知在想什么。
陆言得意,陆成自有办法找回场子,夜里将媳妇抱到西屋,连番地欺负。
快到月底了,天气渐热,折腾起来更容易出汗,凝香才睡了会儿,醒来发现两人还在西屋,而陆成又来扰她。感受着身下仿佛被雾气浸湿的被褥,凝香无力地央求道:“陆成,你,你答应我的,回去吧……”
他怎么能耍赖,今晚的两次已经用完了,而且拖延地时间特别长。
“谁让你不给我做鞋。”陆成闷闷地道,膝盖往旁边顶她的腿。
堂堂大男人为了一双鞋斤斤计较,凝香又气又笑,可她更怕。知他吃软不吃硬,借着夜色,小媳妇咬咬唇,第一次撒娇地抱住他脖子,软软地求他,“等二弟走了,我马上给你做鞋,还做身新衣服,行了吧?”
陆成十分受用,蹭蹭她发烫的面颊道:“再叫声好哥哥,我就饶了你。”
他坐地起价,逼她说她最羞于启齿的话,凝香气恼地往旁边扭头。
陆成哼了声,身体往前挪。
凝香慌了,想要逃跑,陆成两只大爪子紧紧扣住她腿,哑声道:“我数到三,一,二……”
“别,我说还不行吗!”凝香真的困死了,只想睡觉,无奈之下低低地喊了声。
“没听见。”陆成毫不留情地道。
凝香明知他故意的,却不得不抬高声音再次喊了声。
声音才落,陆成猛地一个欺身。
凝香险些背过气去,而他竟然嘲弄道:“门都进了,你还以为我会收手,到底有多傻?”
“陆成你混.蛋!”心心念念的好觉彻底飞了,凝香狠狠地抓他。
陆成笑了,故意轻.佻地道:“多叫几声好哥哥,兴许我会早点放了你。”
凝香再信他就是傻子,抿紧了唇不搭理他。
陆成顿时有了目标,想方设法地逼她出声,凝香敌不过他,没过多久就莺啼似的哭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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越是舍不得分别,分离的日子就来得特别快,好像没过几天,月底就到了。
因为清早陆言就要随陆成一起去留仙镇,陆季安一家与陆氏娘仨昨晚在这边住的。
该叮嘱的这些天早就叮嘱了遍,现在再说也还是那些话。
真到了这时候,陆言发现自己比预料地还舍不得家,舍不得兄弟妹妹,舍不得温柔的嫂子,舍不得可爱的侄子,更舍不得和好如初的表妹,可是再舍不得,他也得走了。
“好了,我们走了,如果不出差错,应该能回家过中秋。”
将怀里的胖侄子交给嫂子,陆言最后一次看向其他亲人,目光落到周玉身上,陆言嘴角笑容加深,走过去摸摸阿木脑袋,摸摸阿桃周元陆樱的脑袋,跟着顺手般也揉了揉周玉脑袋,戏谑道:“你们几个都听话,哪个敢不老实,我不给他买礼物。”
“二哥你早点回来!”阿桃突然扑到兄长身上,呜呜地哭了起来。
陆樱也扑了过去。
陆言一手抱一个,低头哄时悄悄看了眼对面的表妹。
周玉也掉了泪儿,但她十三了,做不出再抱着表哥哭的事,特别是旁边这么多人都看着。
“走吧,别迟到了。”陆成站在驴车前喊道。
陆言轻轻叹了口气,松开两个妹妹,转身要走。
阿南瞅瞅哭哭啼啼的两个姑姑,终于意识到了不对,瞅瞅娘亲,突然朝二叔伸手,“二叔抱!”
陆言脚步一顿,回头看看傻侄子,笑道:“阿南等着,二叔出门去了,回来给阿南带好东西。”
阿南咧嘴笑了。
凝香趁小家伙不注意,偷偷擦掉了眼泪。
驴车带着哥俩渐渐远去,众人回屋坐了一阵,陆季安陆氏等人都回家去了,陆家偌大的院子,除了阿桃阿木阿南,就剩凝香与陆定两个大人。陆定是个寡言少语的,因此少了爱说爱笑爱逗孩子们的陆言,家里顿时显得冷清了起来。
凝香挺不适应的。
越闲着越伤离别,凝香拿出针线筐,准备帮孩子们做夏天的衣裳。三个孩子年年都长个子,不像她与陆成,还可以穿去年的旧衣裳。
“阿桃过来,嫂子帮你量量。”阿木阿南的凝香心里有数,阿桃的她就不知道了。
听说嫂子要给她做新衣裳,阿桃精神稍微好了点,乖乖地跑到了嫂子跟前。
凝香坐在板凳上帮小丫头量,量好了,忽然瞥见陆定从老院灶房走了出来,背起放在屋檐下的筐就要出去。凝香知道他要去附近的山上捡柴禾,多看了少年身上的旧衣裳两眼,凝香唤道:“三弟过来一下。”
陆定愣了愣,不懂嫂子喊他做什么,放下筐走了过来,走到一半,阿桃笑嘻嘻地对他道:“三哥,嫂子要给咱们做新衣裳。”
陆定立即明白了,想到出屋时看到嫂子替妹妹量尺寸的情形,耳根有点热,停下脚步,垂眸道:“嫂子给他们做吧,我穿二哥以前的就行。”
大哥穿不下的给二哥穿,二哥穿不下的给他,哥仨一直都这样,当然过年都会有新衣裳。
凝香知道农家这个规矩,不过陆家条件没那么紧巴,现在她给陆成他们做新衣裳,唯独少了陆定多不好,笑着坚持道:“下地干活穿你二哥的,但也得做身新的出门做客用,过来吧,嫂子给你量量。”
说完站了起来。
陆定有点慌,不习惯嫂子对自己这样好,低头再次拒绝,然后竟然扭头走了!
少年郎才十四,肤色还没有因为常年劳作晒黑,因此凝香注意到了陆定逃跑时泛红的脸庞。目送陆定背着筐飞快出了大门,凝香暗暗好笑,这个三弟,害羞什么,她给阿桃量是贴身量的,轮到陆定肯定虚着比划一番,量个大概就差不多啊。
傍晚陆成回来,凝香问了问陆言出发时的情况,就跟他说起了给陆定量衣裳的事。
“没看出来,三弟脸皮那么薄。”
锅里的粥还没有熟,陆成接了烧火的活儿,凝香坐在矮桌前拌豆腐。
陆成往灶膛里塞了一把柴禾,扭头看她,无比认真地道:“三弟脾气像我。”
他说脾气像,凝香本能地想了想,想到一半抬眼看他,果然对上陆成戏谑的眼神。
“你一层脸顶三弟五层脸的。”凝香哼着道,低头看豆腐。
陆成喜欢她这样骂他,更喜欢她瞪他的样子,那眼神看得他骨头发软。
“三弟不让我量,一会儿你去找身他现在穿的衣裳,我照着做。”惦记着正事,凝香嘱咐道。
“你还没给我量过。”陆成盯着她道。
凝香随口回道:“我知道你穿多大的。”
锅里米粥咕嘟嘟冒泡,余热再热一阵就好了,陆成收拾好灶膛前面,拍拍手,搬着小板凳坐到媳妇旁边,盯着她因为他的靠近微微泛红的脸庞问:“你没给我量过,怎么知道的?”
他语气暧昧,分明酝酿着坏心思,凝香往旁边挪了挪,刚要解释她有他的衣裳对比,陆成再次追到她身边,大腿挨着她大腿,搂住她腰坏笑,“是不是晚上趁我睡着了,偷偷摸过我?”
“没有。”他满嘴胡言,凝香立即否认,随即将盛豆腐的盆子挪到他那边,佯装镇定道:“你拌豆腐,拌完了喊他们过来吃饭,我去盛粥。”
陆成不放她走,听着老院那边传来的孩子玩闹声,他捧着她脸逼她转过来,香了香那红红的嘴儿,这才对着她紧闭的杏眼道:“晚上你重新给我量一次,我就帮你去取三弟的衣裳。”
媳妇太害羞,他抱了她千百遍,她还不曾主动碰触他。
那情形,光是想想,陆成体内的血就跟锅里的粥似的,咕嘟嘟冒泡。
“我不用你帮忙了,明天我自己去找。”凝香不肯屈服于他的威胁,倔强地道,说完使劲儿拍开他手,作势就要起来。陆成原打算等她起到一半再将她按回来的,不想外面阿南阿木朝这边跑来了。
“你不给我量,今晚别想睡觉。”松开媳妇,看着她气鼓鼓走向灶台,陆成低声道。
人都娶回家了,他有的是法子逗她。
他话里全是得意,凝香不用看都想象得出陆成现在的眼神,一定是又坏又痞。不甘心每次都被他压住,晚上哄阿南睡觉时,凝香瞥了眼站在地上脱衣服的丈夫,在他露出肩膀前低头,柔声问阿南,“明天娘亲去看小姨,阿南去不去?”
“去!”阿南不假思索地道。
陆成动作顿了顿,回头看媳妇。
凝香假装不知,边轻轻摇晃手臂边继续问阿南,“那娘亲舅舅在小姨家住,阿南自己回来?”
“不,我跟娘住!”阿南急了,两条小胖胳膊紧紧抱住了娘亲。
凝香温柔地笑,低头亲他,“好,咱们仨都在小姨家住。”
说到这里,终于忍不住,侧头看向陆成,警告他今晚敢胡来,她就带着孩子回娘家。
陆成幽幽地盯着她,忽然将外袍全部扯开,露出一片结实紧绷的胸膛。
凝香心里一慌,登时低下了脑袋。
等孩子们睡了,陆成熟练地抱凝香去了西屋,才进去不久,屋里就响起了凝香的求饶。
“还在那边住吗?”陆成跪在她身后,粗噶的语气好像债主在质问欠债的还敢不敢跑路。
凝香从未想过夫妻俩还可以这样,她受不了,只能妥协,颤音道:“不了,我随便说说的……”
陆成乘势追问:“那你给不给我量?”
凝香哪有拒绝的余地,连连点头。
陆成知道她是真的不适应,虽然他自己很喜欢,却还是体贴媳妇,抱着她躺了下去。
不过为了彻底镇住媳妇,免得以后她还敢跟他叫板,这晚陆成也是使出了浑身解数,凝香都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睡着的,再次睁开眼睛,外面天又亮亮的了。
凝香气得不行,偏偏拿陆成没办法,力气摆在那儿,就算白日她占了上风,一到晚上就不行了。
但她还是领着三个孩子回了娘家。
徐秋儿陪孩子们在外面玩,李氏陪侄女聊了几句,体贴地让凝香与管平姑嫂俩在屋里说贴己话,她去准备午饭。管平看着冷漠,其实心细如发,当凝香第三次打哈欠时,她笑了笑,低声揶揄道:“昨晚什么时候睡的?”
凝香哈欠还没打完呢,听到这话噌地红了脸。
管平仔细端详她一番,见她眼底泛青,再看看小姑娘风一吹就会倒似的身板,委婉地劝道:“以后早点睡吧,太迟了对身体不好,他顶得住,时间长了你吃不消。”徐槐壮实,陆成比他还高大,她应付徐槐都勉强,比她瘦弱的凝香对上陆成,肯定更累。
在娘家人跟前,凝香不自觉露出一副委屈又无奈的神情,她是想早睡,可那由不得她啊。
管平看懂了,想到凝香不会功夫,学不了她的法子,思忖片刻,只想到了一个主意,对着自己的肚子笑道:“那你早点怀上,怀上了他就老实了。”徐槐就是,再急再想,只要她一提孩子,他就不敢乱动了,比什么都管用。
凝香面皮发热,摸摸她肚子,一脸羡慕。
她也想早点怀上,只是,何时睡觉不由她,孩子何时来,她同样做不了主。前几天月事刚来的,这两晚陆成胡闹,与憋了几天也有关系。
就盼着昨晚他吃饱了,能多顶几顿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