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瘦汉子抬头看了酒保一眼,什么话都没说,拿起酒瓶,咕咚咚地大喝起来。
一瓶啤酒,他只是三、四口灌下去酒瓶就点了底,他把空酒瓶向吧台上一放,啧啧嘴,对酒保说道:“再来一瓶!”
酒保随即又拿出一瓶啤酒,递给清瘦汉子,后者接过来,依旧是仰头狂饮。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酒吧里的客人也是越来越少,等到凌晨四点左右的时候,酒吧里的顾客已只剩下清瘦汉子一个人。
在他面前,已足足摆了十多只空酒瓶,虽然喝了这么多酒,但他依然没有离开的意思,仍在不断地向酒保要酒,一瓶接着一瓶的喝着。
又过了半个多钟头,酒保看看手表,然后走到清瘦汉子的对面,一边把摆在吧台上的空酒瓶一一收起来,一边对清瘦汉子说道:“先生,我们快闭店了!”
他话还未说完,清瘦汉子抬起手来,插入怀中的里兜,而后,他掏出一打厚厚的百元钞票,向吧台上一放,说道:“酒,再来一瓶!”
酒保乐了,摇头说道:“先生,我没怀疑你付不起钱,现在已经快早上五点了,我们酒吧确实要闭店了。”
清瘦汉子好像听不懂他的话似的,表情木然地重复说道:“再来一瓶啤酒!”
酒保无奈地摇了摇头,他深深看了清瘦汉子一眼,而后又拿出一瓶啤酒递给他。
正当清瘦汉子拿起酒瓶要喝酒的时候,酒吧的房门一开,从外面走进来三名二十多岁的青年。这三人的身材高矮胖瘦不一,向脸上看,都是深眼窝、高鼻梁,五官深刻,凹凸明显,和汉人的长相不一样。
三名青年进入酒吧之后没和任何人说话打招呼,轻车熟路径直地向酒吧里端走去,时间不长,又有两名青年从外面走了进来,模样和刚才那三位差不多,都是维族人的长相,上身穿着夹克,下面是牛仔裤。
他二人边向酒吧里面走去,边随意地瞄了一眼坐在吧台前的清瘦汉子,其中有名青年皱了皱眉头,对吧台里的酒保说道:“穆拉,怎么现在还有人在?赶快把人弄走,关店!(维语)”
酒保连连点头,小心翼翼地看着那两名青年的身影消失在酒吧里端,他方长吐出口气,然后对一脸麻木、只知道喝酒的清瘦汉子说道:“先生,我们酒吧真的要闭店了,你必须得马上离开!”
清瘦汉子呆滞的目光从电视屏幕上移动下来,落在酒保的脸上,他呆呆地拍下放在吧台上的钞票,说道:“我有钱。”
妈的!酒保恨不得甩他两耳光,他语气不善地说道:“我不管你有没有钱,现在我们要闭店,你不能留在这里了!”
清瘦汉子还要说话,酒吧的店门一开,从外面又陆陆续续地走进来十数名维族人,其中即有三、四十岁的汉子,也有二十左右岁的青年人,人们一边用维语交谈着一边快步向里面走去。
看到酒保正和一名客人纠缠,一名中年人停下脚步,问道:“怎么回事?(维语)”
“他赖在店里不肯走,一直要酒喝!”酒保满脸无奈地说道。
中年人上下打量清瘦汉子几眼,用生硬的汉语说道:“兄弟,我们酒吧已经关业了,如果你还想喝酒,明天晚上再来吧!”
“可是,我有钱。”清瘦汉子好像不会说别的话,自从进入酒吧,他前后就两句话,一是要酒,二是有钱。中年人瞄了一眼放在吧台上的钞票,他噗嗤一声乐了,柔声说道:“兄弟,店里的员工都要下班,你也别难为他们了,可以吗?”说话之间,中年人伸出手来,按住清瘦汉子的肩膀。
这位中年人身材高大魁梧,手掌也大,抓在对方消瘦的肩膀,让人感觉他只要稍微一用力,就能把对方的肩胛骨捏碎似的。
从外面陆续进来的人群在路过他们这边的时候,大多都是随意地瞄了一眼,人们脚步不停,步履匆匆地走上酒吧里端的楼梯,纷纷上到二楼。
等这波人群都走过去后,清瘦汉子幽幽开口说道:“我有钱,要买酒。”
中年人先是愣了愣,紧接着咧嘴笑了,说道:“既然兄弟你不肯自己出去,那我就只好请你出去了!”说话之间,他五指回扣,将清瘦汉子的肩胛骨连同锁骨一并扣住,而后也没见他如何蓄力,只是略微向上一提,他只用单手便把清瘦汉子的身体抓离座椅。
他如同拎只小鸡似的抓着清瘦汉子的肩头,硬生生地提着他往外走去。被人捏着肩膀抓起来的滋味肯定不好受,清瘦汉子麻木的表情终于有了变化,脸上露出一丝不耐之色。
他缓慢地抬起手来,搭在中年大汉的手腕上,在他的手掌搭住中年人手腕的一瞬间,后者突然感觉自己的整条胳膊如同过了电似的,又酸又麻,一点力气都用不上了,原本被他提在空中的清瘦汉子也随之落地。
中年人脸色顿变,他一边揉着隐隐刺痛的手腕,一边缩回手臂,低头一瞧,只见在他手腕的脉门上多出一只明显的暗红色印记,那正是清瘦汉子的大拇指留下的指印。
别看刚才他的手是轻飘飘地搭在中年人的手腕上,似乎是柔弱又无力,而实际上,他手指一瞬间爆发出来的力道险些让中年人的半边身子都麻木。
行家一伸手,便知有没有。只是这么一个接触,中年人已猛然意识到自己面前的这个酒鬼绝非普通人,而是深藏不露的练家子。
他脸色变得凝重起来,一字一顿地问道:“兄弟,你不会是专门来我们这里找茬的吧?”
“呵呵!”这时候,一阵银铃般的笑声从酒吧的房门外传了进来,紧接着,房门一开,从外面走进来一行人。
他们大约有十几号人,年纪都不大,其中最小的有二十出头,最年长的也就三十郎当岁。
仔细观瞧,为首的一位是个女人,一个貌美如花的女人,她身上穿着暗红色的风衣,款式很简单,但看上去很干练,下面是黑色的棉裤袜和黑色的长靴,想脸上看,剑眉杏目,鼻梁高挺,皮肤雪白,五官精致,她的美不是女人的娇柔艳丽之美,而是那种犹如男儿般英气勃勃的美。
当人第一眼看到她的时候,会感觉她只有二十出头,可再仔细看看,又会觉得她年龄要稍大一些,甚至可能已经三十多岁了,不过再重新打量的话,又会觉得她还是二十出头的年纪。
看到这么一群人走进酒吧,中年人的目光立刻从清瘦汉子身上移开,环视进来的众人,说道:“我们酒吧已经关门了,现在不对外营业!”
为首的红衣女郎淡然一笑,她看也没看中年人,完全当他是透明,她双手插在风衣的口袋里,如同领导视察,闲庭信步般从中年人的身侧走过去,来到酒吧的里端,边环顾四周边笑吟吟地柔声说道:“装修得还挺不错,这里的环境挺优雅的。”
中年人猛的转回头,两眼暗含着火光,直勾勾地凝视着红衣女郎,沉声说道:“喂,你耳朵聋了吗?我说我们已经关业了,你是没有听到还是故意装聋作哑!”
他话还没有说完,就站在他面前的清瘦汉子好像被谁踩了尾巴似的,原本麻木的表情立刻被怒意所取代,他嗷的怪叫一声,毫无预兆,双拳齐出,直直击向中年人的胸口。
此时中年人的注意力还放在红衣女郎身上,哪里想到与自己近在咫尺的清瘦汉子会突然对自己下手,当他反应过来的时候,对方的拳头已然打到他的近前,再想躲闪和招架,完全来不及了。
耳轮中就听嘭嘭两声,清瘦汉子的双拳结结实实打在中年人的胸口,后者闷哼一声,身子后仰,一连向后倒退了五、六步才勉强把身形稳住。
他感觉自己的胸口发闷,嗓子眼发甜,一口老血从胸腹之内返了上来。不过这位中年人倒也强硬,他将牙关一咬,硬是把返上来的这口血又生生吞回到肚子里。
只是他刚刚把血咽下去,就听面前传来咚咚咚急促的脚步声,他抬头一瞧,原来那名清瘦大汉已如同发了疯似的向自己冲来,与此同时,他依旧是双拳齐出,依旧是直击自己的胸口。
中年人心头一颤,使出浑身的力气,抬起双臂,护在自己的胸前。
说时迟那时快,他才提起手臂,清瘦汉子已然冲到他近前,这回他的出拳中还融合了他前冲时的惯性,力道比刚才那两拳大上一倍还不止。
嘭!清瘦汉子的双拳硬生生打在中年人护在胸前的手臂上,身材比中年人矮了大半头又消瘦好几圈的清瘦汉子竟然一击把中年人的身子打飞出去。
那一瞬间,中年人感觉自己不像是被人的拳头打中,更像是被一辆奔驰的汽车撞上,他明显感觉到自己的双脚脱离地面,身子漂浮在空中,周围的一切都是飞速地向前滑行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