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一夏吓的后退了几步,紧紧的抓住妈妈的衣角,这一刻,她有些明白了,这个小男孩儿刚才之所以会蹲在大树下哭,是因为他疼。
“怎么会?怎么会……”林妈妈不断的摇头,她难以接受她现在所看到的一切,她心痛的流出了泪水。
“夏夏,你是在哪看到他的?他家里人呢?”林妈妈红着双眼问林一夏。
“在公园里的大树下面。”林一夏顿了顿,又道:“我看到他一个人坐在那哭。”
所谓的公园就是县城里的一个活动中心,里面有滑梯、有跷跷板,还有好多其他的运动器械,在林一夏这些小孩子的眼里,可以玩的地方就是公园。
“没看到其他人?”林妈妈问。
林一夏想了想,摇了摇头。
其实,这大夏天中午的很少有人出去,太阳火辣辣的,温度直逼四十度,大多数人都在家睡午觉,就连平时和林一夏经常在一起玩的玩伴都被家长勒令不准出门。
林一夏在家待不住,她想去玩滑梯,于是趁林妈妈不注意的时候偷偷溜出了家门,而后,她看到了坐在大榕树下哭泣的江痕。
林妈妈正欲再问什么的时候,门口传来一阵略显急促的敲门声。
林妈妈抹了抹眼睛,让林一夏看着江痕,她走到门边去开门,边开边问:“谁啊?”
门外响起一阵沙哑的中年男声,“夏夏妈,是我。”
“常叔啊。”林妈妈一听常叔的声音忙打开了门。
常叔在菜市场买豆腐,卖了十几年了,每次林妈妈去买豆腐他都挑最新鲜最嫩的豆腐给林妈妈,外加送一大碗香喷喷的豆腐脑,林妈妈要给钱,常叔摆摆手,“老邻居了,给什么钱啊,再说了,这豆腐脑是我给夏夏吃的。”
再加上常叔家和林家两家住得近,所以,常叔和林家关系一直不错。
常叔身旁是一个陌生的中年女人,穿着旗袍、盘着头发,虽然几条皱纹已经爬上了她的脸,但不可否认,这个女人是个很优雅很有气质的女人,想必年轻时候是个极漂亮的美女。
此时,中年女人的脸上是难掩的焦急和担忧。
“常叔,这是?”林妈妈看了眼那个陌生的中年女人,开口问。
常叔说:“这是我的一个远方的表妹,曾蓉,前两天搬过来的。”
“原来是曾蓉姐,有时间常来串门。”林妈妈朝那个中年女人友好的笑着打招呼。
那个叫曾蓉的中年女人估计也是想朝林妈妈笑,只是挤出来的笑,比哭还难看。
常叔安抚的看了她一眼,问林妈妈,“哎,夏夏妈,我问你一件事,你有没有看到一个小男孩儿?”
曾蓉急急的接过话,道:“八岁的男孩儿,大概一米二左右,皮肤很白,穿着浅黄色的T恤衫,下身一件蓝色的牛仔裤。”曾蓉边说边伸手比划着。
“是你家的孩子?”林妈妈一听就知道这个女人找的就是刚才林一夏背回来的那个男孩儿,此时,她面色并不友好的看着这个叫曾蓉的中年女人。
她没想到,这个中年女人看起来挺慈眉善目的,背地里却打孩子,那么小的孩子,她怎么下的去手啊。
“你看到痕痕了?”曾蓉的双眼里满是惊喜。
林妈妈还没说话,林一夏蹬蹬的跑过来,嘴里叫道:“妈妈,他好烫,你快救救他啊,妈妈。”
林妈妈一听这话,也顾不得其他了,忙跑到沙发边,伸手去探江痕的额头,这一探才发觉,果然比刚才更烫了。
曾蓉一看脸色惨白、嘴唇干裂的江痕,吓的都快哭了,她走过去握住江痕的手,轻轻的唤他,“痕痕,痕痕醒醒啊,我是外婆,你睁开眼看看外婆。”
林妈妈说:“不行,得赶紧送到医院去。”
常叔一听这话,二话不说,捋起衣袖背起昏迷不醒的江痕就往门外跑。
好在镇上的医院离林一夏家并不远,跑过去不过七八分钟的时间。
给江痕挂上两瓶吊水,成功退了烧,忙活两小时后曾蓉就带着江痕回了家。对于林妈妈,曾蓉一个劲的道谢。林妈妈看着仍昏迷不醒的江痕,欲言又止,可毕竟这是别人家的孩子,再者,这人才刚搬来没几天,彼此之间并不熟悉,她说多了反而不好。
哎,林妈妈在心底重重的叹了口气,可怜这个小男孩儿了,长的这么好,跟个瓷娃娃似的,却遭受这样的罪,真是作孽啊!
希望通过这次他发高烧的事之后,他家里人能对他好些。
林妈妈回到家之后,还是有些不放心,做事情也做的不安心,心里老惦记着那个长的像年画里走出来的瓷娃娃般的男孩儿,左右思量了下,她还是决定去看看那个孩子,那个让他心疼的孩子。
找了个篮子,装了十几个自己蒸好的包子就要去曾蓉家。
走之前让林一夏乖乖在家待着,她出去一会就回来,林一夏却不愿意,非要跟在妈妈后面。
林妈妈无法,嘱咐了几句,就让林一夏跟着。
可是,却不想,才刚到曾蓉所住的屋子门口,就听见屋里传来一阵撕心裂肺的女声,紧接着是摔东西的噼里啪啦声。
林妈妈心里一惊,快速的朝曾蓉住的屋子跑去。
林一夏也跟着蹬蹬的跑了过去。
林妈妈没有往时的礼貌,她看到曾蓉家的大门紧闭,她抬腿就踹。林妈妈没有踹多久,曾蓉就出来开门了,这时,附近不少邻居都闻声赶过来,曾蓉一见,急急的把林妈妈拉进屋里就将门关上了。
林一夏没能进去,急的在门口使劲的敲门,不过屋子里的几个人都没心情去理会。
林妈妈看着缩在屋角瑟瑟发抖,浑身虚弱的江痕,心里一阵疼惜,忙小跑着走过去将江痕抱在怀里,轻拍着江痕的后背安抚着,却不想怀里的江痕抖得更厉害了,林妈妈心下一动,忙撩起江痕的衣服看,这才发现江痕原本伤痕累累的后背上又添了几道新伤,鲜红的血已经将淡黄色的T恤衫浸红了,这抹红深深的刺痛了林妈妈的心。
林妈妈直视着不敢抬头的曾蓉,悲愤的说:“这么小的孩子,你怎么下的去狠手?我原本以为孩子发烧了,你会对孩子好些,却不想,你竟然是这样的一个人!你……”
话还未说完,就被另外一道嗓音挺粗的女声接了口。
她说:“来个多管闲事的!”
林妈妈顺着声音看去,这才看到从里屋出来一个批头散发的年轻女人,这个女人穿着宽大的睡衣。尽管看起来很邋遢,可是,还是掩饰不住,这是个长得很美的女人!
这个女人一出来,林妈妈明显的感到怀里的小男孩儿抖的更厉害了。
这个女人就是江痕的亲生母亲,江英影。随着她出来,一股刺鼻的酒味迎面扑来。
林妈妈皱了皱眉,问:“你是谁?”
江英影不以为意的冷笑了声,并不答话。
曾蓉强忍着泪水走到林妈妈面前,一脸哀求的轻声说:“求求你,把痕痕带走,她疯了,她真的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