蝴蝶飞不过沧海,你我穿不过黑暗7(1 / 1)

连默整个人如同被人迎头棒喝,呆住了。

瞬间的呼吸凝滞,漆黑的瞳仁愕然,瞬也不瞬的盯着她,“你,你说什么?”

姬夜熔看着他的神色,笑了。

笑容里弥漫着浓郁的惨痛与悲愤,那是一种对人性的绝望。

发红的眼眶涨涩的难受,她很想哭,却无泪,更何况她为什么要哭?

那个孩子又不是她十月怀胎生下来的,不过是一颗小小的卵子,不曾和她骨血相连,却企图想要她的命。

纵然是自己亲手杀了他,也不是自己的错,是被人设计陷害!

可是啊——

心里怎么会这般的不舒服,有那么多的恨意绵绵无绝期的从灵魂深处涌来。

那个人啊,怎么可以这么狠。

竟然是如此的狠。

将她的卵子和连城的精.子结合,用柳若兰的子宫孕育出生命,生下这么一个孩子;又设计让她亲自杀手了这个孩子!

她岂能不痛,又岂能不恨!

连默整个人都回不过神,心像是从高空*,一直在*,朝着无底的深渊跌去,四肢百骸似是被冰封,置身冰窖。

连湛是阿虞和连城的孩子?

不!不!不!

这绝不可能!

连湛明明是云璎珞利用连城冷冻精.子和柳若兰的卵子做出来的试管婴儿,他是连城和柳若兰的孩子,不可能是阿虞的。

绝不可能是阿虞的。

姬夜熔高烧陷入昏迷,没有能回答他的话。

连默回过神一把抓住*头放置的电话,拨通程慕的电话,从咽喉挤出来的声音轻颤着:“立刻给连湛和柳若兰的DNA亲子鉴定,立刻马上,我让你做就去做,我不想听废话……”

不等那边的程慕说话,他已经暴怒极点的将电话摔在地上。

紧紧的攥着姬夜熔冰冷坚硬的手指,不停的重复着那句话:“不可能的,阿虞,不可能的……”

阿虞的心里有多在乎连城,他便有多介意连城的存在,他连看到连城牵阿虞的手都不能容忍,又怎么能容忍阿虞和连城有过一个孩子。

哪怕这个孩子是试管婴儿从柳若兰的子宫里出来,他也不能接受!

连默紧紧握着她的手,心里有一把刀子在搅的血肉模糊,血流成河,声音都是慌的,“阿虞,我错了。我不该让你去接近他,这是我此生做的最后悔的一个决定。你想怎么惩罚我都可以,只是请你不要用这样残忍的方式!”

*

颜惜不知道究竟发生什么事,回到房间时,只看到电话摔在地上摔坏了,阁下手执姬夜熔的手,俊颜尽是颓然。

房间里的气氛无端的惨烈,让人心慌慌的。

颜惜在输液中加了退烧药的成分,姬夜熔的皮肤很白,血管很细,很不好扎针,绕是颜惜也是连轧了三次都没有扎准。

对面的连默已经抬头,寒潭射向颜惜,危险乍现。

颜惜下意识的屏住呼吸,后脊骨漫上凉意,心里紧张不已,倍感煎熬之下,终于将针扎进血管中了。

“阁下,夜熔……”

“出去。”颜惜的话还没说完,连默薄唇轻扯打断,声音无比阴冷。

颜惜什么话都没有再说了,鞠躬退下。

连默坐在轮椅上,明明身体还虚弱的狠,却固执的守在病*,哪里也不去。

黑眸瞬也不瞬的盯着憔悴而又固执的脸庞,极其贪恋她的气息与她的温度,哪怕这份温度是冰冷的。

这件事对阿虞来说是一种打击,她心里的痛,他岂会不知道,可是他的心更痛。

先是以为因为连城的孩子,而失去了他们的孩子,他已经懊悔不已,每每想起那个未出世的孩子,他心如刀割。

现在又得知连湛竟然是她和连城的孩子,这教他如何接受?

阿虞是他的。

她英气的秀眉,清冷澄净的眼睛,她的唇瓣,她的手,她的脚,甚至她的每一根头发都是属于他的,怎么可以被别人占有。

尤其还是卵子,这么特别的东西!

连默的手浏览她脸上每一寸肌肤,指尖温柔,指腹却是冰冷的,触及到她火烧的皮肤,冰火两重天。

强撑着自己羸弱的身子,从轮椅坐到*边,他俯身凑到了姬夜熔的面前,视线集中她不算水润的唇瓣上,黑眸里痛楚静静流淌,肆无忌惮的淹没他,吞噬他的理智。

唇瓣覆盖在她的唇上,宛如没有理智的野兽,肆虐啃。咬,撕扯,本就呼吸不畅快的姬夜熔这下更难受了,脸色涨的通红,眉心越锁越紧。

直到口腔里有了血腥的味道,像是生锈的铁,感觉真的很冰冷与绝望,还有腐朽。

他将额头贴在她滚烫的额头上,痛苦的闭上了眼睛,声音哽咽:“阿虞,你一定不知道,此刻我有多痛!”

他们怎么可以,怎么可以这样糟蹋阿虞。

又怎么能利用阿虞这样来糟蹋他!

*

姬夜熔的高烧一直不退,连默便是一直守着。

下半夜的时候程慕风尘仆仆的过来,手里拿着一份文件,脸色异常凝重。

为了不影响到姬夜熔休息,连默和程慕去书房谈。

程慕将文件递给连默,声线收紧:“验过皇太子和夫人的DNA,证实她们没有血缘关系!”

连默神色沉静的看着报告结果,拿着报告的手指不由自主的收紧,青筋突出,根根分明,

浓郁的戾气已经在顷刻间弥散至书房的每一个角落,明明是炎热的夏季,偏偏三番五次让人体会寒冬的冰冷刺骨。

事已至此,他甚至不需要再去验阿虞和连湛的DNA。

是真的,一切都是真的。

那一刻,他像是被判了死刑。

灵魂深处传来破碎的声,震耳欲聋,眼前的场景都变得目眩了。

“阁下——”程慕欲言又止,起初听到阁下要自己去验皇太子和夫人的DNA,他也是一怔,很不是明白。

当看到DNA检验报告,确认百分之百不是亲子关系时,他也怔住了。

谁能想到会是这样,他心里更加的疑惑的是皇太子的亲生母亲到底是谁。

“立刻去查当初为柳若兰做人工受孕的医生,护士,每一个细节都不能放过!”连默的声音伴随着腥血味缓缓而出,:“还有——”

声音倏然顿住,眸底的痛楚迅速划过。

“还有什么?”程慕奇怪的眼神打量阁下。

“没有了,立刻去查。”他不能让程慕去查阿虞到底是什么时候被人取走了卵子,这件事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程慕鞠躬转身离开,刚刚关上书房的门,只听到里面传来闷闷的破碎声。

下意识的转身握住冰冷的金属,想到什么,手指僵住了。

阁下不会无缘无故的失控,除非是和姬夜熔有关。

难道皇太子的身世,是和姬夜熔有关系?

程慕临走时通知颜惜在书房门口候着,带着药箱,阁下有这个需要。

起初颜惜不明白他的是什么意思,等到佣人通报姬夜熔醒了,连默让人进来,颜惜这才明白程慕的话。

满书房的狼藉,一切都是破碎的,连默坐在轮椅上,脸色苍白,额头布满细密的汗水,颜惜走到他身后一看,眼神立刻沉了。

只见他浅色的病服大片被红色侵湿,湿濡的贴在他的后背上,轮椅上也在所难免,满屋子的腥血味,充满杀戮。

还没有完全愈合的伤口被崩开了,需要清理血迹,重新缝合。

颜惜说:“没有麻药,这样缝合会很痛。”

连默只是低低的“嗯”了一声,当颜惜缝合伤口时他的身体一直紧绷,却没有发出丝毫的声音来。

当伤口缝合好时,他整个人就好像是从水里捞出来,湿哒哒的;脸色苍白的与纸无异。

擦拭完额头的汗水,佯装无事的去往房间看姬夜熔。

*

姬夜熔醒来,烧好像有些退了,第一件事就是打电话让许尽过来一趟。

许尽站在*边,姬夜熔将他来之前就已经写好的纸递给他,“我要你在一个星期之内查清楚。”

许尽明白她的意思,接过折叠到的纸放进口袋里。

“这件事,暂时不要其他人知道。”姬夜熔声音沙哑的不像话,补充了一句。

“队长,你放心,我绝对不会泄露出去。”许尽言辞笃定。

姬夜熔挥手让他离开,许尽转身欲走,眼眸猝不及防的撞向了不知道何时在门口的连默。

“阁下。”许尽鞠躬行礼。

连默看都没看他一眼,眸光瞬也不瞬的盯着姬夜熔,唯有关切,还有被压抑住的...痛楚。

许尽离开,颜惜也很识趣的离开,房间只剩下他们两个人,与伤人的沉默。

两两相望,眸色黯淡,说不出的伤,无法言语的痛,日子一天比一天绝望而漫长。

连默暗暗吞咽,忍住伤口的痛,率先出声,关心她,“烧退了,还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姬夜熔寂静如死的眼眸与他对视,沉默良久,不答反问,“当初你若知道连湛是连城的孩子,还会逼我吗?”

连默眸色深了,他不喜欢从她的嘴里听到连城的名字。

“阿虞……”他深邃的眸光没有在旁人面前的犀利与强势的压迫,流转的光是无奈,也是深情,“我从来都没有碰过柳若兰!”

是自己看错了?

否则怎么会从他的眼神里看到了深情?

是自己听错了?

否则怎么会听到他说从未碰过柳若兰?

姬夜熔不可置信的摇头,她不相信他的话。

“阿虞,正因为我知道连湛是连城的,才不得不逼着你去,可我不知道当时你有了我的孩子,若是知道……”连默喑哑的声音顿了顿,凝视着她的眼眸里有着坚定不移,“即便是下地狱,我也不会让你和我们的孩子离开一步。”

姬夜熔的心湖一震,波澜四起。苍白没有血色的唇瓣微勾,露出疑似嘲弄的弧度,“云璎珞,柳若兰,甚至是你,你们每个人都在算计,可到头来却都白算计了一场。而我,从未想过要算计谁,最后却是被算计得最惨烈的那个……”

连默沉默,心倏然揪起,宛如碾压的疼。

他知道,都知道。她是被算计的,被算计去换解药,被算计的和连城有一个孩子,最终被算计的亲手杀了那个孩子。

理智在告诉自己,她很痛,这一切都不能怪她,可是感性一想到她和连城有过一个孩子,那种锥心刺骨的疼,难以忍受。

可是他不能在阿虞的面前表露分毫,甚至不能提到一个字。

她已经这般的痛不欲生,自己不能在她的伤口上撒盐,阿虞能对他残忍,他却不能再对阿虞残忍,因为不忍,也舍不得。

“我要见云璎珞。”姬夜熔垂下眼帘,薄唇轻启,声音绝然,不是在询问他的意见,只是说一声罢了。

连默说他从来都没有碰过柳若兰,云璎珞应该是想要柳若兰怀上连城的孩子,可是连城已经死了,柳若兰这一胎怎么来的再也没有人比云璎珞清楚了。

连默似是知道她心中所想,没有阻止,点头:“好,等你病好,我陪你一起去云尔。”

有些事是该和云璎珞坦诚布公的谈一谈。

他的掌心沁着汗水覆盖在姬夜熔冰冷的手面上,慢慢的收紧。

卷翘的睫毛安静的覆盖在眼睛上,不管他有多用力的握紧她的手,哪怕是用力到似要将她的骨头捏碎,她也毫无反应。

*

三天,姬夜熔的情况好了不少,没有再发高烧,却有咳嗽的情况,白天还算好,夜晚咳的越发厉害,一整夜难以安枕。

整个人显得更加清冷漠然,自从和连默说完要见云璎珞后,再也极少开口,多半是点头,或是应声。

眉心萦绕着一股凉意和淡漠,睡不着的时候,时常会站在窗口,遥望天际。

半夜听到她的咳嗽声,连默的心莫名的揪起,似乎很担心她下一秒就把自己的五脏六腑都给咳出来。

看到她遥望天际时,连默并不知道她究竟是在看什么,只是她眼神的方向是对着总统府,连默心想,也许她是想木槿了。

第四天的下午,阳光明媚,姬夜熔夜里咳嗽难以入睡,这几天午餐后会睡上半个小时,这天醒来,连默就在她的*边,神色温润,“来,把衣服换上,我们出门。”

姬夜熔眼神看到挂在旁边衣架上的一套衣服,眉心微皱,来不及多说什么,连默已经转动轮椅离开卧室了。

当姬夜熔换好衣服下楼时,连默在楼下等着,第一时间捕捉到她的身姿,连日来的紧绷的轮廓线忽而松软了,灿若星辰的眸光凝视着弥漫着惊艳与淡淡的笑意。

一袭落地长裙裁剪简单,婉约修身,勾勒出她的好身材,而裙摆下方用金丝线钩织的一朵雪莲骄傲盛放。

你若盛开,清风自来。

连默脑子里蹦出这一句话,甚至在空气中闻到了淡淡的花香。

姬夜熔平日里穿惯了黑色简便衣服,显得干练神秘,而换上白色长裙的她气质孤傲清冷,如同盛放在雪山之巅上的一朵雪莲,美丽不可方物,仿佛连同她周围的空气都是干净清澈的。

柔软的长发没有任何处理,简单的覆盖肩膀处,纯白与乌黑形成了很强烈的对比,明亮的眼眸波澜不惊,波光却具有穿透力,独天得厚的气场,委实令人着迷。

因为长裙遮脚,所以鞋子不需要太刻意,随意的指了鞋柜里的一双黑色球鞋,于莎替她拿出来。

连默因为有伤,不便替她换鞋,可能是因为没有脚趾的缘故,她不喜欢别人碰自己脚。换鞋子的时候连默在旁边,凝视她的眼神含情脉脉,又夹杂着几分欲语还休。

姬夜熔岂会不知道他是有话要说,一直在等他开口,只是车子快到云尔庄园时,他迟迟未曾开口。

下车之前,姬夜熔主动开口:“不是她做的,我不会杀了她。”

话音未落,翩然的身影已经下了车子。

连默一怔,想到什么,无奈的勾唇,阿虞你的理解能力是差到何种地步啊!

*

连默和姬夜熔进入大厅时,顾明希正在陪云璎珞喝茶,看到姬夜熔,明眸流转笑意,“夜熔。”

云璎珞蹙眉,她只听管家说连默会来,不知道姬夜熔会跟着一起来,当下脸色就沉了。

姬夜熔对顾明希颔首,眸光淡淡的从云璎珞身上扫过,无动于衷。

连默也没有向云璎珞行礼,阴翳的眼眸扫了一眼管家和四周候着的佣人。

很显然,他们今天是有事而来。

在管家目光请示云璎珞时,她微不可见的点头,示意他们都下去。

管家带着佣人们陆陆续续的离开大厅,独留给他们一些谈话的空间。

连默眼神看向顾明希,还没来得及开口,云璎珞声音沉冷的响起:“明希是我的女儿,没有什么话是她不能听的。”

连默敛眉,眸光看向姬夜熔。

姬夜熔什么都没有说,这件事明希知不知道,其实都不重要。

见此,连默没有要求明希也暂且离开。

连默坐在轮椅上,姬夜熔和顾明希坐在沙发上,面对着云璎珞。

气氛古怪,顾明希星眸在他们三个人之间流转,总觉得发生什么事,是自己不知道的。

姬夜熔的眸光含着金属般的冷锐,直射云璎珞,开门见山的问道:“当初你是怎么让柳若兰怀上连城的孩子?”

此话一出,云璎珞的眼神立刻变了,手里的茶杯重重的放在桌子上,气势逼人,“你凭什么质问我?”

“凭这个。”姬夜熔将手里的两份文件直接甩在了云璎珞的面前。

她的态度让云璎珞极度的不悦,看都没有看一眼文件,眸光直射她,愠怒横生。

姬夜熔一语不发,眸光与她对峙,长久僵持。

顾明希见此,忍不住伸手想去拿文件,疑惑道:“是什么?”

指尖还没碰到文件,连默阴沉的嗓音冷冷的响起,话是对云璎珞说的,“看看吧,看完也许你会很愿意告诉我们,这是为什么!”

顾明希的手僵住,实在不懂他们这是在打什么哑谜。

云璎珞冷哼一声,倾身拿起文件,不屑的打开翻阅,脸色在瞬间惨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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