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见,任何人都不是真正的永远高瞻远瞩。
拓跋宏被这两个声音所压迫。
善待善待……善待善待……满脑子都是善待二字。
我善待他们,可是,谁又来善待我?
两个声音,两种力量,他忽然抱着头,疼痛如裂。
这一切的幕后黑手,是他的兄弟。
他同父异母的兄弟。
从方山的刺杀到询儿的遇害……这些,全部是他的兄弟操作。咸阳王,咸阳王——他早就知道,这一切都是他干的。
从他和冯妙莲的斗争的第一步,从他进献高丽美人的那一刻起,如今想来,他的野心,远远地大过于表面上流露出来的这一切——他拓跋宏,纵然自诩千古第一大帝,开辟新天地,但是,在自己的婚姻问题上,同样栽了这么巨大的跟斗。
咸阳王!!
他可以把他的军权解除了,可以把他养的死士全部灭掉,但是,接下来呢?接下来怎么办?把他抓起来?杀掉?或者诏告天下他所犯下的大逆不道的罪行?何其突然,何其震撼……昔日那种友爱和睦的假象呢?那种刻意营造的仁义孝顺的名声呢?这可是维系迁都之后,洛阳臣民所遵守的共同的道德信仰。
一个社会最可怕的不是经济的不发达,而是整体道德的沦丧,信仰的灭失。
如此,很快走向灭亡。
他是皇帝,不是一般人,肩膀上千万重的担子。
所以,杀儿子的时候敢于下令;轮到兄弟的时候,却心力交瘁。
他缓缓倒在床上,迷糊中,只把手放在心口,交叉:太后,父皇,你们恕我!~!!
民间郎中连夜被请来。他并非传说中的童颜鹤发,仙风道骨,看不出任何擅长养生之道的迹象。就干枯矮小瘦巴巴的一个老头子,丝毫不见传说中神医的风采。
拓跋宏第一眼见他,就觉平平无奇。。
“草民江之浙叩见陛下。”
江之浙?
拓跋宏只叹一声好名字。江之浙第一次目睹天颜倒并无惊惶之色,不卑不亢行礼。这下,拓跋宏才真有两分好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