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52.第1152章 六宫多妃1(1 / 1)

六宫无妃 月斜影清 5174 字 2023-11-13

永兴殿。

这是专职上朝的地方。

朝下,黑压压地跪满了文武大臣。这是第一次,芳菲见到北国的全体大臣。乙浑,元贺,陆泰,任城王等等……

所有人的不满全部咽在腹中,不得不参拜:

“陛下万岁!”

“娘娘千岁!”

所有人的焦点,都在皇后身上——后宫半壁江山,北国从此有了皇后,这意味着什么?对于北国来说,到底是好是坏?

更诡异的是,陛下回宫后,不是让她首先回后宫,而是让她和他自己一起接受朝臣的敬拜,这意味着什么?

就算是皇后,也不能无缘无故就带上朝堂吧?

太子跪在最前面,看着正殿上和父皇并坐的女子,大红的喜服,凤冠霞帔,脸色艳红,就如新出嫁的喜娘!

而父皇,也是一身崭新的袍服,满面春光,从未有过的精神抖擞,就如那些意气风发的刚成亲的新郎。这样的情形,出乎他的意料。

心里,百般滋味,简直翻江倒海。

“参见父皇,参见皇后娘娘……”

芳菲竟然老大不自在。她做梦也想不到,有朝一日,自己会端坐高台,接受太子的朝拜——不,这想起来都是那么虚幻的事情。

太子,他曾经高高在上——在自己的心目中,是高不可攀的,无法抵达的温柔的彼岸,而不是这样跪在下面,朝拜自己。

她心慌意乱,外表却平静无波。

皇后,这是皇后的义务!

她听得罗迦愉悦的声音,满是自豪和夸奖:“皇儿,你做得很好!朕不在的这些日子,你处理的事情,都很好,很合朕意。”

“多谢父皇夸奖!”

“好,大家都辛苦了。朕离宫日久,今晚赐宴,大家去御膳房就坐。”

“谢陛下。”

御膳房的外面,一片非常广阔的御膳堂,早已摆满了各种佳肴,空气里都飘荡着浓郁的香味。

朝臣们按着官位和等级入座。

但是,他们很快发现,满桌的佳肴,却没有酒。桌上都放着汤,一罐一罐的汤。众人都很意外,难道是御厨忘了上酒?可是,每一桌都没有酒。北国这样的大宴,每年都会举行一两次。哪一次不是觥筹交错,琥珀美酒?

无酒不成宴。

乙浑皱眉:“御膳房的人是怎么搞的?酒呢?”

任城王也大声道:“酒呢?”

太子都很意外,抬头,只见父皇已经携着芳菲入座,他二人共用一个案几,也没有酒。

他正要责问御厨,怎会如此失礼,却听得父皇朗声道:“各位爱卿,今日朕宴请你们,换点花样,不饮酒,喝汤……”

他率先端起一只玉碗,里面是鲜美的热汤。

众臣哗然。

陛下这是哪门子的心血来潮?怎么不喝酒了?

“各位爱卿,朕此次御驾亲征,亲自体验民间疾苦,朝廷100万大军的奉养,让北国人民赋税沉重。就拿南朝前线的三十万人来说,就要耗掉我们长城内侧三十万户籍劳动力一整年的赋税。这些,还不包括宫廷的修建,其他的劳役。一遇到天灾,北国就府无存粮,民不聊生,年老的大臣,想必还记得几十年前的那场大灾,北国的人民几乎一半逃亡去了南朝,后来,多亏了北武当的金苹果救急,才渡过难关。现在,大家荣华富贵不提,但是,你们可知道,酿酒要耗费多少粮食?大家吃喝玩乐的时候,国库又会被损耗多少?有鉴于此,朕下令,今日始,全国大范围内戒酒,废掉一些酿酒的作坊,节约粮食,充作前线。只留原来酿酒规模的1/3;除了祭祀,盛宴,不得饮酒;朝中大臣,也不得肆意烂醉如酒;尤其是皇子皇孙,更应戒酒,以做国家表率;如有违逆,轻则罚一年俸禄;如屡教不改,就废黜爵位和封地……”

众人大吃一惊。陛下为了军队筹集粮草,提倡节俭,无可厚非;可是,却下了这么严格的禁酒令,而且,主要是针对皇室。

说穿了,就是不许皇室成员酗酒,尤其是不许王子王孙们酗酒。

太子也十分惊讶,父皇这是在干什么?为什么会立下这么一条古怪的规矩,而且还告知天下?

罗迦端起汤碗,大声道:“如今,北国势力日益强大,但是,我们还远不是中原之主,各位爱卿,都应该克勤克俭,从国家利益出发,等消灭南朝,一统天下,朕再和各位爱卿痛饮!”

他言毕,端起碗,一饮而尽。

众臣便也端了碗一饮而尽。

芳菲也喝了自己碗里的汤,抬起头,对上陛下眼里的笑意。她悄然眨了眨眼睛,这个陛下,禁酒令也说得这么冠冕堂皇的,真是有他的。

目光往下,不经意地,又看到太子,却见他目光中闪过一丝疑惑的神色。而且,整个脸色,都显得相当的憔悴。

她忽然意识到,自己回来后,太子自始至终都在躲避着自己的目光,尽管他表现得那么从容,但是,唯她才看出,他那样深深的不自在。

忽然想起自己被撵出宫,他追到城门外,拿了盒子:“芳菲……这是你的诊金……”

那个时候,她以为,已经和太子彻底消除了一切的芥蒂,有了真正的内心交流,原来,不是么?

她暗暗地叹息,皇宫,莫非真的不是一个适应用心去感受的地方?

太子不经意地看冯皇后,但见她坐在父皇身边,举手投足,都那么合乎规范,隐隐地,真有几分母仪天下的架势了。

只是,为何她的眼神,始终从来不向自己这边瞄一眼?

那么深的伤害,难道真的如此就抚平了?

自始至终,他再也没有看她一眼。也不知道,她的回宫,对她,对自己来说,到底是好还是坏。

午膳后,罗迦立即上朝,处理紧急的公事。

芳菲这才先独自回到立正殿。

此时,已经快到傍晚了,夕阳早就下沉了,她看着身边跟着的八名宫女,这才隐约地:自己,真的是皇后了!

成了皇后,第一步该做些什么?

立正殿。

芳菲站在门口,竟然恍若隔世。

彩旗招展,故人依旧。

红云和红霞二人一路简直眉飞色舞。娘娘回来,重掌六宫,她们当然与有荣焉。立政殿其他都没有变,只添加了一些花草,算作喜庆。

宫人们还都是那些,一个个喜笑颜开地跪着:“参见娘娘,参见娘娘……”

“快起来,大家免礼。”

芳菲打量这久违之地,心里掠过一丝惶恐。

宫女在外通报:“太子妃的宫女如意求见。”

“进来。”

她微微地意外,太子妃怎会派人来见自己?

如意,她是见过的,而且也很熟悉,以前是跟悦榕一起伺候自己的。

如意跪下,满脸喜色:“奴婢参见娘娘。太子妃令如意给娘娘送来一点补品。”

红云把盒子递上来,芳菲打开,里面除了一些滋补的山参之类的,下面是一本薄薄的小册子,上面,只画了一个圈圈。

她心里一震,她是认得的,这个圈圈,是自己在太子府时,跟他一起的日子,朝夕相处,画画写字时,他最喜欢用的记号。

她强忍住那心惊动魄,微笑道:“太子妃还真是一片热心。如意,你回去吧,就说我知道了。”

“是,娘娘。”

如意退下,芳菲屏退左右。薄薄的几册纸,简而言之,便是太子府的谋士归纳的一本《皇后册》,一招一式,简直是一本如何教她做皇后的初学宝典。

她合上册子,眼眶濡湿。

曾以为太子变了,太子那么冷淡。原来,他是早已做好了准备,他肯定知道自己一定会回来,生怕自己再猛冲猛打,竟然提前准备了这样的东西。他一直在担心自己,怕自己要不了几天,又被赶出去。

她悄然擦掉眼泪,不敢让任何人看见。然后,撕掉了那个画着圈的扉页,只留下了那本薄薄的册子,习惯性地来到梳妆屋。

屋子里纤尘不染,那是她的私房钱存放的地方,甚至好几个柜子依旧锁着,那是她存放秘密东西的地方,就连陛下也不许打开。

钥匙就放在一个抽屉里。她当时是全部留下了的。

伸手,那钥匙果然在里面,纹丝不动。显然陛下从未打开过那几个抽屉。

她拿了钥匙,打开,将这本小册子放在书柜的最底层。

再环顾四周,那些标注了标签的珠宝,原封不动地躺在里面;其实,她平素很少赏玩珠宝,也根本不知道有多少件。多了少了,完全没有任何的印象。

门外,红云悄悄地:“娘娘,她们来了……”

“谁来了?”

“后宫的嫔妃……还有张婕妤她们……”

“知道了。红云,你进来。”

“是,娘娘。”

芳菲环顾四周,红云心里一惊,难道娘娘发现少了那些零散的珠宝?陛下命令了,谁也不许告诉娘娘的,自己和红霞都没说过啊。

“红云,你把这些珠宝收拾一下。对了,一共来了几位娘娘?”

“来了十八位。”

这是陛下的全部后宫了。此外,还有七八个被打发到封地的妃嫔,都是有儿子的,基本不再可能回宫了;剩下的,要么是生了女儿的;要么是左淑妃张婕妤之类年轻漂亮的。

“好,你把零散的珠宝分一下,每个盒子装一份。”

红云好奇地问:“娘娘,我们回来的时候,陛下不是给你准备了礼物么?”

“那份要,这份也要。”

“是。”

红霞也进来帮忙,二人非常麻利地就准备好了。

“娘娘,这是给她们的礼物?”

“嗯。”

红云吐吐舌头,“娘娘,难道张婕妤也给么?你可以好好教训一下那个张婕妤,以前她那么嚣张。”

她轻斥:“不得胡言乱语。”

红云不敢再说什么了。

“娘娘,现在就出去见她们么?”

当然!本来,依照她的性子,是不会见的,但是,看了太子送来的“宝典”,知道他良苦用心,就决定见了。她在心底自言自语,难道,所有人都认为自己回宫后,不到三五个月,又会被赶走么?

主要是,张婕妤,她是否也是这样认为?

红云和红霞喜滋滋地在前面开路,后面,八名宫女跟着,旁边,还各自两名宫女拿着法架。

“皇后驾到!”

外面,立刻一片跪倒之声。

“参见皇后娘娘……”

“参见皇后……”

跪下去的,不仅仅是宫女。黑压压的一片,全是后宫女眷。陛下的三宫六院,全在这里了。一二十名妃嫔按照地位的高低跪在前面,环肥燕瘦,老少不等。

芳菲曾参加过陛下的家宴,但只有一次,那一次,心慌意乱,不如这一次看得清楚。而且心情也是不一样的。

这一次,是以主人的身份!

陛下甚至没有跟她一起,也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他一路上对她灌输的都是:“皇后,你是后宫之主,以后,后宫的事情就交给你了!后宫半壁江山,你可万万不能疏忽大意!”

这半壁江山是什么意思呢?

她的目光,好奇地扫过这一群跟自己“共夫”的女人。

这些妃嫔,也悄然打量着她。

冯昭仪的第一次出场,就是金宝金册,那时,已经隐隐几分皇后的架势了;但是,这一次,却是名正言顺的皇后:金宝金册,加上皇后的敕封册子,皇后的佩缎,凤印,都摆在面前。

她一身正式的大红礼服,十二道凤纹,繁复而堂皇的手工,绚烂而绮丽的凤冠,甚至她手上的戒指,熠熠生辉的红宝石。

张婕妤最是清楚,当日赵立和乙辛送回这颗戒指,陛下是如何地雷霆大怒,痛心疾首;就是那时开始,她便清楚,自己和那个小肥球,在陛下心底,是完全无法比拟的!

这是所有妃嫔第一次看到陛下的皇后——尽管陛下已经年过不惑,儿女成群,但是,他从未立后,从法律上来说,他就还是个钻石王老五——现在,才是新婚!

芳菲忽然觉得很搞笑。

当你想想看,一个男人有了许多女人,许多儿女的时候——他竟然还是真正名正言顺地钻石王老五,你想,这是何等滑稽?

但是,芳菲当然没有笑出来!而是一种无形的悲哀。

她觉得压抑,看着这么一大群的女人——跟自己一起虎视眈眈地盯着一个男人——很难说,究竟是自己对不起她们,还是她们对不起自己!

虽然,现在,自己总算是陛下法定上,真的嫡妻了!

也就是说,自己终结了陛下宝贵的“钻石王老五”生涯。

那些,都是陛下的小妾——而已!

她甚至并未怎么打量张婕妤等;而是看着后面那一排名分低下的中年妇人,她们三四十岁了,是陛下真正意义上的同龄人,当初也曾花样年华,但是,时光流逝,忽忽之间,她们为陛下生的女儿都嫁人生子了。

所以,她们自然就是明日黄花了。

而且都是北国的女子,年轻时的风韵如何,不得而知;但是,她们现在,高大,粗糙,当然引不起陛下任何OOXX的兴趣。

这些,都可以是自己的母亲倍的女人了,进宫也很早,现在,却只能跪在一个年轻女人的脚下,俯首听命。

那种压抑的感觉就更是强烈:如果可以选择!自己,绝不会和这一群女人,如此地争抢一个男人!

绝不!

可是,一切,又怎么由得自己呢!

时间,其实只过了彼此打量的一刻,并不久。只是,沉闷的压抑,就让人觉得一分一秒都很煎熬。

张婕妤和左淑妃跪在最前面。

二人都低着头,左淑妃明显地非常不安,但是张婕妤却非常镇定,十分恭敬,这个时候,不伏低做小,是不行的。

芳菲看着这两个女人,尤其是张婕妤。

她的语气也是淡淡的:“你们都起来吧。”

“谢娘娘。”

妃嫔们站起来。

张婕妤却跪在地上,纹丝不动,头也叩下去。左淑妃本是已经悄然要起来了,但见张婕妤跪着,自己也只好又跪下去。

芳菲淡淡道:“你二人何故长跪不起?”

张婕妤哭起来:“奴家求娘娘恕罪……”

左淑妃却说不出什么恕罪的话,只是跪着,心不甘情不愿的,自己犯了什么错?有什么值得要被饶恕的?

她忿忿地,抬头,却见皇后只是看着张婕妤:“哦?张婕妤,你有何罪?左淑妃,你先平身。”

左淑妃硬着头皮起身,“多谢娘娘。”又松一口气。她当然记得前仇旧恨,皇后落难时,自己也曾奚落过她,难道她要秋后算账?

但是,能先不跪着,当然是好事。

唯张婕妤仍旧跪在地上,心里暗骂,皇后这摆明了叫左淑妃起身,却不叫自己平身。难道谁想一直跪拜她这个死肥球?

嫔妃们的目光,便全部落在她的身上,一副看好戏的样子。张婕妤当初和小怜在宫里,要风得风,要雨得雨,虽然她本人稍微低调,不如小怜那么狂妄嚣张,可是,谁不知道她才是真正的幕后推手?

几曾想到,冯昭仪会以皇后的身份卷土重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