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绯坐在昏暗的屋子里,脸色苍白如纸。橘叶眼睛红红的,显然是哭过,她小声地说:“姑娘,咱们真的不回刘家了吗?”
“要不然呢?咱们还有选择的余地吗?你既然要休弃我我还能求他收留我不成?
话一出口,沈绯的声音里满满都是无奈,她也不懂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她八岁的时候就被定给了刘元志,第一次见刘元志的时候,他正和几个野小子打架,弄了一声的土。沈绯一点都不喜欢他,甚至将他亲手编的草蚂蚱随手就给扔了。可就算沈绯总对他冷言冷语,年少的刘元志还是对她百依百顺,只要瞧着她就会露出笑脸。
后来,两个人都长大了,又发现了些事情。沈绯还是厌恶着刘元志,而刘元志也不再是那个会偷偷爬到沈家墙头就为了偷偷看一眼沈绯的浑小子了。
他,变得更混了。成了整个鄂南城有名的浪荡子。
沈绯轻叹了一声,她曾经想尽办法只为了不嫁给刘元志,可是最后兜兜转转又嫁给了他。其实这半年里,沈绯也曾想过好好对刘元志,毕竟他不发脾气的时候,并没有苛待沈绯。
这半年刘元志一共动手打了沈绯三次。
第一次正是大婚之日,时至今日,只要想要那一日的情景,沈绯都会心悸。
刘元志第二次动手打沈绯是因为那一日沈绯对橘叶抱怨对刘元志的厌恶,商讨合离的可能性。
至于这第三次……
沈绯眸子里的光一点点暗下去,她知道沈休的事情不过是一个□□,她与刘元志走到今日是必然。
“姑娘,咱们以后可怎么办呢?”橘叶又在一旁抹眼泪。
“哭什么哭,别在这儿跟我碍眼了,去姨娘那看看怎么样了。”沈绯有些不耐烦地说。
“是,奴婢这就去!”橘叶擦了眼泪,小跑着出去。
这半年里头,沈绯想过很多次回到沈家。可是真的回到沈家了,又一切都变得物是人非。此时此刻,她才懂了出嫁的女儿哪里还有家可归?
不过是半年的光景,沈仁又纳了一房妾,整日宿在那里,再也没去过白姨娘那儿。而白姨娘发间竟添了华发,最近为了沈绯的事儿连上吊的法子都使了,可是……
想到白姨娘,沈绯的眼睛瞬间红了。这就是姨娘的命吗?宠爱的时候就被捧在手心,不喜欢了就扔到一边不管不顾,反正不是正妻。
沈绯忽然想到自己,她被刘元志休弃了。倘若再嫁几乎就是做贱妾的命。
“不……不!”沈绯慌张地站起来,她忽然很想回刘家,就算刘元志待她再不好,她也是正妻!那几个小贱.人每天早上都是要给她请安的!
腹中忽然一阵绞痛,疼得她直不起腰。她怔怔低头,就看见血迹染红了她的轻纱罗裙。
刘元志得到消息的时候正在赌坊赌博。
“你说什么?”吵闹的赌坊里,刘元志大声问前来寻他的小厮。
小厮扯着嗓子说:“爷!夫人有喜了,您要当父亲了!”
周围正在下注的狐朋狗友拍了拍刘元志的肩,都跟他道喜。刘元志挠了挠头,稀里糊涂地受了这些道喜。他看了眼手里的骰子,忽然站起来,头也不回地出了赌坊朝沈家去了。
这几天沈家也正在犯愁。
白姨娘心疼女儿哭着闹着要沈仁给个说法,何氏何尝不是焦灼不堪?何氏可不想沈绯被休弃,就算不管沈薇,沈宁可还没出嫁呢。可不能有个被休弃的姐姐坏了沈宁的名声。
如今知晓沈绯有了身孕,何氏简直是大喜!说不定刘家会看在这个孩子的份上把沈绯接回去的。又听说沈绯动了胎气,甚至见了红,更是担心得不行。可不管怎么说,这个孩子就算掉了,也得在刘家掉呀!
得知刘元志果然来了,何氏欢喜得很!
刘元志赶到沈家象征性地拜见了岳丈,就去寻沈绯,他将下人都赶了出去,然后站在床边冷冷地看着沈绯,嘲讽地说:“是我的种吗?”
“是!”沈绯怒极,抓起床上的一个枕头就朝着刘元志砸了过去。
刘元志轻易将枕头抓住,他一步步靠近沈绯,那双眼睛里好像有一团火。
沈绯又想起成婚的那一夜,她不禁双肩一颤,有些怯意。
刘元志俯下身,忽然伸出手捧起沈绯的脸,冷冷地说:“我再问你一次,是我的吗?”
沈绯抬头怒视刘元志,说:“反正我说什么你都不会相信!你又何必问我!”
刘元志捧着沈绯脸颊的手缓缓下移,然后掐住她的脖子,他看着沈绯的脸色逐渐涨红,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好像有快感,又好像掺杂了许多不舍。
少年的他把沈绯捧在手心里喜欢,可是她呢?她只会对着别的男人笑,看着他的时候眼里只有厌恶!
“哈!”刘元志大笑了一声,他松开沈绯,看着沈绯拼命地咳嗦,他逐渐靠近她,说:“你以为我会这么容易放过你?不,我可要折磨你一辈子!”
趴在床沿不住咳嗦的沈绯在听见刘元志这话的时候竟是松了一口气。她想到的是她又可以回去做正妻了……
在想要做正妻这件事上,她和白姨娘有着一样的执拗。
这几日,沈却一直在躲着戚珏。准确的说是自从那一日戚珏给她画了那两幅画,给她解了惑以后。
沈却不再像往常那样主动挽起戚珏的手,更不会往他怀里钻、黏着他。甚至有时候她望着戚珏的目光会有些躲闪。夜里灭了灯以后,沈却竟然会背对着戚珏,紧紧贴着墙壁。虽然到了后半夜,她睡熟以后总是会习惯性地往戚珏怀里钻。
戚珏抬眼,看了一眼刚刚起床,正坐在床边穿鞋子的沈却。因为怕热的缘故,沈却晚上睡觉时穿着的里衣总是用最薄的料子,可最近竟是换了这样一身厚料子的。
“今日倒是起得早。”戚珏有些无奈地开口说。
他们两个在一块的时候总是沈却不停地说话,问这问那的。如今沈却忽然沉默下来,倒是难为戚珏需要找话题了。
“有些热,就醒了呢。”沈却抬起眼,对着戚珏笑了笑。发现戚珏在看她,她几乎是下意识地拉了拉里衣的领口。
“今日我们去骑马如何?”戚珏问。
沈却想了想骑马的话两个人要靠得好近,她摇了摇头。
“你不是一直想学习射箭吗?要不然今儿个我教你这个?”戚珏又说。
沈却脑海中就浮现那一日射箭的情景,戚珏在身后环住她,握住她的手,带着她一起瞄准目标,将箭射出去。
怎么又是抱着进行的事儿呀?沈却猛地摇头,说:“不去!不去!”
戚珏沉默。
戚珏伸出手端起桌上的茶杯,他的手一松,杯子就落了地,清脆的瓷器碎裂声引了沈却的目光。
沈却抬头,就看见戚珏低着头,一手覆在眼睛上,他眉眼微垂,也看不清什么表情。
“先生!”沈却惊呼一声,急忙起身奔过去。
“这是怎么了呀?先生您的眼睛疼吗?莫不是眼疾复发了吧?”沈却蹲在戚珏的面前,仰着脖子去看戚珏的眼睛。
戚珏低声说:“不知道怎么了突然什么都看不见了。”
“那、那怎么办呀!”沈却伸出手想要去拉戚珏覆在双眼上的那只手,“先生、先生,您让我瞧一瞧到底怎么样了!需不需要上点药?先生您以前用的药膏放在哪里了,阿却去给您找来!”
戚珏覆在双眼的手掌被沈却拉开,露出他沉静如水的璞黑眸子。
“瞧不出来有什么异样呢,是疼吗?”沈却蹙着眉,盯着戚珏的眼睛。她在戚珏的眼睛看着小小的自己一脸担忧的样子。她忽然就想起来那一日戚珏说的话。
戚珏说:你望着他的眼睛,整个天下就在他的眼睛里。
沈却微愣的瞬间,戚珏拉住她的手腕,轻轻一提,就将她整个人捞起来,放在自己的膝上,又双臂将她环住。
坐到戚珏腿上的时候,沈却的身子一僵,急忙就要下去。
戚珏的手臂微微用力,将沈却钳制在自己的怀里,使她丝毫动弹不得。
“阿却,为什么躲我。”戚珏捧着她的下巴,逼迫沈却抬眼看见他眼中的不悦。
“我没有呀……”沈却小声地说。
戚珏勾了勾唇,他忽然伸出手去解沈却的衣带。戚珏动作很快地将沈却的衣带解开,又拉开她的衣襟,露出里面雪白的裹胸。他动作不停,将沈却的里衣向后扯,露出大片肩膀和胳膊。
“先生!”沈却伸出手抓住戚珏的手腕,她声音微微发颤,抓着戚珏手腕的手也在微微发抖。
戚珏果真停下了动作,他盯着沈却的眼睛,一字一顿地问:“你认为我会伤害你吗?”
沈却整个人都愣住。
她抓着戚珏手腕的一双小手也无力地滑了下去。
两个人都默不作声,就那么看着对方的眼睛。
戚珏忽然有些自嘲地轻笑了一声。
他移开眼,动作轻柔地将沈却的衣服穿好,又将衣带给她系好。然后轻轻一推,就将沈却从腿上推开。他站起来,垂眼望着愣愣的沈却,说:“我要去一趟乌和。”
沈却眨了一下眼,问:“什么时候?”
“现在。”戚珏拿起挂在一旁的外袍,从她身边绕过,朝外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