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上要查封何府,”韩约跟白承允耳语道。
白承允听了韩约的话后,面无表情,只是冲韩约挥了挥。
韩约直起腰,看向了何炎长子,小声道:“长公子,圣上怕何府里不干净,所以命我来府上好好看一看,在这个害了何将军的凶手没有被缉拿归案之前,由我们大内侍卫护卫何府上下的安全。”
何炎的长子跟他的将军父亲不同,因为身体从小就羸弱,无法子承父业,所以一个将军之子,成了一个在太学院进学的书生。听了韩约的话后,何炎长子不疑有他,在屋里就冲皇宫的方向跪下了,磕头谢世宗的恩典。
韩约看着何炎长子谢过圣恩之后,跟白承允小声道:“四殿下,那下官办差去了。”
白承允还是只冲韩约挥了挥手,跟何炎长子道:“何长公子还是出去与你母亲说一声吧,不要让他们大内侍卫的动作惊扰到你们何府中人。”
何炎长子应了一声是,跟着韩约一起出了内室。
韩约目不斜视地从王氏夫人的面前走了过去。
王氏夫人听了长子的话后,心中是疑窦重重。何炎从来不与她说府外之事,王氏夫人不知道自己的丈夫在外面做了什么,才惹来了今天的这场祸事,这位将军夫人本就在既担心,又气恼何炎之中,现在又听说大内侍卫要搜何府,王氏夫人是手足无措,慌得只会哭,说不出话来。
白承允这时从内室走了出来,对王氏夫人道:“王氏夫人,我把两位太医留下守着何将军,你也不要着急,太医说何将军这一次伤得虽重,但还不至于危及性命。”
王氏夫人被长子扶着,给白承允行礼道:“何王氏多谢四殿下。”
“这是我父皇的意思,”白承允道:“韩约带着大内侍卫,也是为了查那个凶手的线索,你不要多想。”
“妾身省得,”王氏夫人只能道:“妾身谢圣上隆恩。”
白承允带着自己的人,走了出去。
“去送四殿下,”王氏夫人强撑着跟长子道:“千万不要失了礼数。”
何炎长子答应了母亲一声后,快步追了出去。
王氏夫人走进了内室里,内室里的两个太医看到王氏夫人进来之后,都冲王氏夫人拱手一礼。
王氏夫人还礼道:“妾身这里谢过两位大人了,妾身已命人去给两位大人收拾客房,供两位大人休息之用。”
两位太医跟王氏夫人说了几句谦辞之后,便避让到了一边。
王氏夫人站在了床前,呆呆地看着床上躺着的何炎,在心里冲何炎大叫道:“这事不对劲,将军,你到底在外面做了什么要命的事?你做事之前,到底有没有想过,我们这一家人的性命?!”
王氏夫人在何炎的床前哭成了一个泪人,何炎却只是无知无觉地躺在床上。
何炎长子送了白承允走,再回府时,何府的管家慌慌张张地跑到了他的跟前,小声道:“大公子,那帮大内侍卫哪里是来查线索的?奴才看他们像是来抄家的!”
“嘘!”何炎长子忙道:“你不要乱说啊!韩约是天子近臣,我父亲都得罪不起他!”
管家说:“这可怎么办?大公子,你去看看吧。”
韩约这时站在何炎的书房里,身为武将,何炎书房里的书还挺多,在两个书架上被码放得很整齐。韩约站在书架前看了看,命身后的手下道:“一本书一本书的翻,看看里面有没有夹着东西。”
“是,”几个大内侍卫领了命后,上前来就翻书。
一个韩约的兄弟这时跑了进来,说:“何炎的儿子在找大哥你。”
韩约又命了手下一声,说:“把这里的每个地方都给我搜一遍,”说完这话后,韩约才跟着自己的这个兄弟走了出去。
何炎长子站在院子里,看着大内侍卫们这副抄家的架式,看得发懵。
韩约背着手走到了何炎长子的跟前,笑道:“长公子莫怕,这帮人干活就是这副凶神恶煞的样子,我已经吩咐过他们了,不准弄坏何将军府上的物件,否则我就严惩他们!”
何炎长子指了指在院中忙活着的大内侍卫们,这些人不像是在查凶手的线索,而是像在查他们何府的罪证。
韩约笑着安慰面前的这个少爷,道:“他们也就是样子吓人,长公子什么也不用怕,我们这也是圣命难违,动作不快点,回宫之后,圣上那里我们这些人都要受罚的,请长公子不要为难我们这些办差的人。”
何炎长子被韩约绕得有点犯晕,这还是他在为难这帮在“抄”他家的人?
韩约说:“长公子还是去陪着何将军和将军夫人吧,我这里一定尽快完事。”
何炎长子望着韩约还想说话。
韩约已经在命自己身边站着的一个兄弟道:“赶紧送何长公子去何将军那里。”
韩约的这兄弟忙就走到了何炎长子的跟前,说:“长公子,请吧。”
何炎长子只得走。
韩约看着何炎长子走了,才又转身进了何炎的书房,亲自动手,搜起了何炎的书桌。
白承允回到御书房向世宗复命之时,发现白承泽站在御书房里。
“四哥,”白承泽在白承允给他们的父皇行完礼后,就看着白承允,笑着喊了一声。
白承允说:“你也是为了何炎之事来的?”
“何炎?”白承泽说:“何炎受伤之事我已经知道了,不过这事不归我管啊。父皇,”白承泽看向了世宗道:“儿臣想,父皇应该已经有决断了吧?”
世宗道:“何炎之事先查凶手要紧。老四,老五是进宫来给云妍送嫁妆的。”
祈顺家族嫁女,兄长要给出嫁的妹妹添嫁妆,这风俗就是皇家也是讲的。白承允听了世宗的话后,就说道:“我那里添给云妍的嫁妆也准备好了,明日就送去芳华殿。”
白承泽笑道:“四哥为云妍准备的嫁妆,自是不会差的。”
白承允嗯了一声,就算他没用心,但他一个皇子拿出去的东西,自然不会是差的。
白承泽这时又跟世宗道:“父皇,云妍及笄之后,一直住在海棠殿里,是不是让她从海棠殿出嫁?”
“让她见沈嫔?”世宗道。
白承泽把头一低。
“就让她从芳华殿走吧,”世宗道:“再让她见沈嫔,天知道又要出什么事!你到了今天,你当沈氏那个女人是个好的?”
白承泽冲世宗躬身道:“儿臣明白了,是儿臣想事没有想周全,儿臣知错。”
白承允站在一旁,微皱了一下眉头,他就没有白承泽这样的本事。若是他们的父皇这会儿说的人是他的生母魏妃,白承允想他一定不会这样心平气和地认错。
“你退下吧,”世宗冲白承泽冷道。
“父皇,”白承泽却还是站着不动,跟世宗道:“儿臣想去看看云妍。”
“随便你,”世宗很不耐烦地说道。
白承泽跪下给世宗磕头行礼,道:“儿臣谢父皇,儿臣告退。”
世宗别过头去,不看白承泽。
白承泽起身后,望着白承允还是一笑,退了出去。
白承允看着白承泽退出去了,看向了世宗道:“父皇?”
“不谈他的事,”世宗道:“你去看过何炎了?”
白承允只得把心思从白承泽的身上收回来,认真回世宗的话。
白承泽离了御书房的高台后,只带了白登,往宋妃的芳华殿走去。
袁义站在白承泽去芳华殿的必经之路上,看着是在回避白承泽,给白承泽让路的样子,却在白承泽从他的跟前走过时,飞快地冲白承泽点了一下头。
白承泽一个眼神也没有给袁义,目视着前方,面色还是平常的面色,让人看不出这位皇子殿下的半点情绪来。
白登跟在白承泽的身后走着,这个时候,他连大声喘口气都不敢。
主仆二人到了白梨园的门前时,白承泽停下了脚步。
白登小心翼翼地道:“爷?您要进去?”
“你在这里等我,”白承泽说着,就上了十几阶的台阶,推开虚掩着的门,走进了门里。
白登抄着袖子站在阶下,四下张望着,心里紧张,恨不得马上离开这里,只是想归想,再借白登一个胆子,他也不敢跑。
白承泽走进梨林,梨树在这个时节落光了叶子,只剩下了落光了叶后,更显得形状各异的枝桠。
快走近梨林深处的那个小水塘时,白承泽踩断了一截枯枝,“啪”的一声脆响,让站在池塘边上的安锦绣回过头来。
白承泽将断成了两截的枯枝踢到一旁,方才看了安锦绣那一眼,他的心中就充斥了各种情绪,这让白承泽都分辨不出自己这一刻的喜怒来,但他还是慢慢地,看着不慌不忙地走到了安锦绣的跟前。
安锦绣望着白承泽,神情疲惫道:“五殿下究竟有什么要紧的事,一定要见我?”
白承泽小声道:“原来你不怕。”
安锦绣道:“我怎么能不怕?九殿下差一点就没了。”
白承泽道:“我说得不是这个。”
安锦绣皱眉道:“那你在跟我说什么?”
白承泽道:“锦绣,有人跟我说……”
“有人跟你说这个凶手是谁了?”安锦绣打断了白承泽的话,问道:“这个凶手是谁?”
安锦绣这会儿的急切让她失了往日里,遇事沉稳,喜怒不形于色的样子,只是这份急切,看在白承泽的眼里,倒是让他觉得这会儿站在他面前的人,是真实情绪外露的那个安锦绣。
“你怎么不说话呢?”安锦绣看白承泽望着自己不说话,便又催问了一句。
“我不知道这个凶手是谁,”白承泽轻声跟安锦绣道,然后他就看到安锦绣的脸上流露出了极端失望的神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