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4真相之三(4更)(1 / 1)

刚巧裴殊突然发觉他手上有件公务做到一半有点进行不下去,上门求教。林缜理都不理,直接给他吃了闭门羹。

原本还会应酬走动的同僚,他连拜帖都懒得收。就是跟他一派的清流,他也一概拒之门外。再加上这几日隐约从宫中传出消息,说陛下已经有了最后的储君人选,过不了多久就会公告天下。这一下,整个长安都犹如油锅中煎熬,人人自危,纷纷出门打探消息,想要弄明白这储君的队该怎么站。

不光是太子有所行动,齐王李藉也行动了,他的外公和西南军营大将军一直都有些交情,近来通信也甚为密切,不知道是否有所打算。与此同时,禁军和五城巡司成为炙手可热的被众人争夺的势力,这两者都有兵权,并且就驻扎在长安,谁能掌握兵权,谁就更有胜算。

两日后,林缜迎来了一位意想不到的不速之客。这不速之客在这大热天把自己裹在一件长长的披风之下,戴着兜帽,并不露出正脸,而跟在他身后的两名护卫也做此打扮,分明是不想要人看见他们拜访林缜。林缜听了管家的回报,管家只道此人不肯直说身份,还说自己姓黄,希望林缜能见一见他。

姓黄,又遮遮掩掩不能以真面目见人,再加上现在时局紧张……李清凰眼珠一转,大概就猜到这位不速之客到底是谁了。她起身道:“我还是先回避一下吧。”

林缜点了点头,又迟疑了一下,主动提议:“虽然不太方便让你在场,但是你可以在花厅后面坐着听。”

另一边,管家得了林缜的准信,也迎了客人进来。

那客人一走进花厅,便伸手除下了兜帽,露出一张端正而又清俊的面孔,正是太子李苌。他示意自己的贴身侍卫在门外静候,又慢条斯理地除下身上的披风,挽在手臂上,笑道:“林大人,听说你近来身体不适,请了假在府中休养,不知现在可好些了没有?”

林缜眼神清明,气色清朗,一头墨色的头发梳了一个端正的发髻,就算穿着居家便服,也是如松如竹般清隽挺拔,哪里像是得了病的样子?可是太子却没有揭穿他,还笑盈盈地问候了一句。

林缜拱了拱手,寒暄道:“有劳太子殿下关怀,林缜惶恐。”

李苌笑道:“虽然不知道林相是怎么想的,可是本宫都一直认为,林相是自己人。天下至德,君君臣臣,既然林相读过圣贤书,也想效仿先贤当一位贤臣,本宫也该礼贤下士,请林相出手才对。”

若是从前,李苌是不敢直接上门去拉拢林缜的。他被许多人病诟得厉害,一些朝臣在背后说他如先帝一般软弱,处理朝政大事的手腕并不出色。他也一直很明白自己这个缺点,也努力想要改变现状,却又一次又一次办砸了差事,让女帝更加看不上他。他知道自己能力有限,再是挣扎也没有用,就礼贤下士,拉拢了许多能人。他觉得自己或许能力手段都有所欠缺,但他却可以御人,让人来帮他做事。

林缜微微一笑:“看来太子殿下已经听到消息了。”

这其实也难怪,就连女帝都没想一直把传位诏书的事一直隐瞒下去,既然太子已经是陛下定下的未来的一国之君,若是早点把这个消息传给他,先在太子面前露露脸,这可有百利而无一害的事情。

太子眼睛一亮,拊掌道:“和林相说话果真是轻松,一点都不费力气。”

“既然太子已经有了把握,为何还要在这个时间段上来拜访微臣?”

这个时间,正是最敏感的时期。各方势力全都蠢蠢欲动,想做最后的狂欢。太子这个时候来找他,其实并非上策,若是被女帝知晓,她是否会觉得他根本就已经等不及了,只想要立刻登基为帝?也不过是一份传位诏书而已,反正也没昭告天下,虽是都是可以废掉,再换上另一名储君。

在这个时间,李苌最好的做法应该是闭门不出,不给自己出错的机会,也不要给旁人犯错的机会就好。

林缜一直觉得太子并没有一些朝臣说得这样窝囊,甚至从某些方面来看,他的优点还很突出。

就林缜的眼光看,太子李苌是属于清平盛世的守成之君,终其一生,他可能都不会有什么杰出的政绩,但是也不会犯一些致命的错误,在小事上糊里糊涂,在大事上还能把控制大方向。这样的君王并不差,只是过于平庸,令人没什么辅佐的心思罢了。可是现在,他却要重新审视太子,觉得他在这关键时刻下了一步昏招。

李苌脸上的笑容并没有消失,他是发自心内的高兴,一方面是他终于离得那个梦寐以求的皇位越来越近,而另一方面,他觉得自己掌控住了和林缜交锋的先机:“林相,本宫也不跟继续兜圈子。既然大局已定,本宫想请林相辅佐本宫。其实本宫自己也很清楚,在政事上,本宫没有什么突出的才能,可是本宫善于倾听人言,只要有道理,本宫便会采纳。”

林缜微微叹了口气:“太子殿下您错了。想要当好一个君王,最重要的并不是听取人言,再采信那些看上去利国利民的策略。而是殿下应当自己心中有数,并且引导您的臣子来提出您心中所思的那件事。一国之君,自然是这个国家的脊梁,君王的意志就是这个国家的意志,您只需要保证您的决定大致不错即可。”

李苌顿时一愣,然后大为震动。他又不傻,自然知道林缜说得很对的,他要把自己摆在一国之君的位置上,要以帝王的心态去处理军国大事,而不是让人在下面乱糟糟地谏言。想要保有一国之君的威严,他就必须要让人来猜他的心思,就跟他母亲一样。他沉吟片刻,问道:“林相所言……同太傅所说截然相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