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缜突然伸手摸了摸她的小腹,还一脸探究:“我从前听兄长和嫂子说,这样摸上去能感觉到孩子在伸手踢腿。”也不知道还要过多久他能摸到。他的长兄跟他年纪相差比较大了,他离家去越麓书院念书的时候,小侄子也有三四岁了,当初看到兄长摸着嫂子的肚子秀恩爱也是很久以前的事。
李清凰按住他的手,让他的手心跟她的腹部完全贴合,严肃地问:“那你现在摸到什么了没有?”
林缜诚实地说:“什么都没有。”
李清凰更严肃了:“那再摸摸看?怎么可能什么都没有。”
林缜哭笑不得:“真的没有,哪有这么早就有胎动的。”他虽然没什么经验,可是基本常识还是有一点的,按照她孕吐的时间,起码还得要等上好久吧。
李清凰笑道:“谁问你胎动,我是说我有很结实的腹肌,你摸出来没有?”
“……”
那还用摸吗?他早就看过了。
因为晚上要出去看牡丹灯会,前两日下过几场大雨,白日里不是那么闷热,夜晚也变得很凉爽。林缜还拿了一件带兜帽的披风,想着等她觉得冷了正好给她披上。李清凰一出门,就变得心情愉悦,但总算还是克制,没像脱缰野马一样把他给甩开。牡丹灯会,自然还是要看花灯,放花灯。整座长安城的男男女女都聚集在护城河边,在河灯里写上一个愿望,然后把它放入水中。
也有少年少女会互相捞已经放进河中心的花灯,若是捞中了心上人的那一盏,那就说明,这是老天注定的姻缘。
李清凰买了一盏灯,正要提笔在灯内写上愿望,忽然看见林缜站在她身边,还一脸专注地看着她,心中微微一动:“你有愿望吗?我可以把这盏灯让给你。”她选的是一盏荷花灯,是用三五根细竹丝搭成一个框架,再糊上桃花纸,用颜料染成荷包的颜色,小小一盏,格外精巧,而河中心飘着的花灯也是各式各样,最多的还是那种方方正正的灯笼,在薄薄的桃花纸上画着正盛放的牡丹。
林缜摇摇头,轻声道:“我已经没有愿望了。”
他本就不是一个贪心的人,也很少去想些不切实际的问题。可是现在,他心里埋藏得最深的那个愿望也已成真,此生再无憾事。
河边放灯的人太多,他只能和她挨在一起,帮她挡开可能会撞到她的人群:“你呢,你有什么愿望?”
李清凰想了一想,忽然提笔在荷花灯的内壁上写下几个字,然后双手托着这盏灯,小心地把它放在水面上,任其顺流而下。她凝望着那盏精巧的荷花灯在水道上渐渐远去,又汇入远处的河道,飘然远去。林缜就站在她身边,当她提笔写下心愿的时候,他都看到了,微笑道:“你不觉得,这愿望根本不算什么心愿,本来就是能够成真的吗?”
“能成真的愿望才好呢,”李清凰牵着他的手,“不然岂不是等于出了个难题给老天?”
他也没想到,她的愿望居然是岁岁都与他一道贪看春光和杏花。
林缜握着她的手,又道:“那你猜猜我们现在要去哪里?”
李清凰向来不喜欢东猜西猜,最好是能直接把答案告诉她:“你知不知道我为什么一直都说你们文官麻烦?”
“为什么?”
他还从来没觉得文官有哪里不好了,也不知道文官是怎么她了,让她总是把这句话挂在嘴边。
李清凰笑嘻嘻道:“你看看你,不过要找个地方带我继续说情话,你还非要我猜你的心思,难道得猜中了才显得心有灵犀?”
林缜不由叹气,他原先觉得自己不解风情,可她也没比自己好到哪里去,动不动就拆台:“去邕西酒楼,那边位置好,看得也远。”
再晚一些,还会有烟花。出门逛灯会的人还会更多,要找一个地势高又能一览无余的好位置才困难。不过林缜早就和邕西酒楼的王老板说好,提前定好了雅间。
李清凰也很多年没见这王老板,乍一见到,只觉得王素还是当年那个和气生财笑容满面的王素,唯一不同的就是他那肚子宛若女子十月怀胎,更见富态。王素看到林缜也异常热情,跟前跟后地把他领上了楼上的雅间,笑容热络:“林相许久没有来小人这里坐坐了,今日这些酒水都通统记在小人账上,千万尽兴。”
李清凰虽然酒量好,却非嗜酒之人,从不贪杯,现在有了身孕,自然更不会再碰,老老实实地点了一壶洛神花茶。林缜见着,不由一笑,其实他原本就没想过会娶李清凰为妻,更没有想象过他们共同抚育孩子的场景。总觉得,她就算会有孩子,也会一言不合就上手把自己的孩子给揍一顿。
“我觉得啊……”李清凰捻起果盘里的一枚盐渍酸梅放进嘴里,“你最近对我特别好。”
林缜觉得跟她说话,总是会有点气也不是笑也不是的小情绪,他低声道:“我哪天对你不好过了?”
李清凰也不知道为什么突然看到这酸梅就想尝尝,从前她是几乎不吃蜜饯果铺这些零嘴的,可是等她把梅子嚼开了,又觉得酸得牙齿都要掉了:“这个太酸了!”
林缜好奇地看着她龇牙咧嘴,一脸苦相,就伸手到她面前:“不能吃就吐出来。”
“不要,我自己点的,哭着也要吃完。”她也没敢再仔细咀嚼,随意咬了两口就把梅子给咽了下去,“但是真的不好吃。”
她最近的口味跟从前完全不一样了,从前喜欢吃的,现在一闻到气味就吐,反而是一些从前不太喜欢的食物,她会忍不住想去尝尝,尝着尝着,她就不自觉地吃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