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素简直要被自己的爱女给气得内伤吐血,又怒吼道:“这绝不可能!我不可能会让你再跟那个臭小子搅合在一块儿的!”李清凰诧异地望着王素。他被她扫了一眼,背后突然涌出了许多冷汗来,原本躁动的怒火也渐渐平息下去,他压低了声音告罪道:“李少将军,此事事关小人的家事,所以小人才这般失态。只是这件事,小人希望你不要插手。”
李清凰奈何不得王素,可是王素又奈何不了自己疼爱的女儿。他们三个人简直就行成了一个互相制约的环形。李清凰转过身,慢慢坐回椅子上面:“虽说这是王员外的家事,我没什么资格过问。可是王员外为何不听听令嫒究竟想说什么呢?你这样一味压制,万一令嫒做出更不理智的傻事来呢?”
王素自然也早就想到了这一点,所以他一直都让那些丫鬟嬷嬷随时跟在箫竹身边,可是人总是会有失误的时候,一个人若是存心要做一件事,就绝不会一无所成。她若是铁了心想要逃家出去,总是会有让她得逞的一天。王素倏然叹了一口气,抬手捂住半边脸:“当真是孽缘啊……孽缘。”
听王素这意思,倒像是一桩男女之间的缘分了。
可是这种男女之事,她却没什么经验,至少肯定是比让她上阵杀敌要困难得多的。
王箫竹见父亲一副不想说话的颓废样子,便主动坦诚:“我本有一位情郎,他姓崔,是个书生。他现在不知去向已有月余之久,我找不到他,便只能拜托你帮忙找人。”
一听只是找人,李清凰顿时松了口气,找人好啊,找人总比让她帮人牵红线,处理那些私情要简单得多,她喜欢找人——她好歹也是年纪轻轻便当上将军的人,看着也不蠢,怎么这位王家小姐就觉得她是这样好骗的?如果仅仅是找人这么简单,会让王氏两父女这样折腾吗?光是这位王家小姐自己就能许下重金随雇佣人手去寻人了,哪里还会月余都见不到半个人影?
可惜,李清凰就算知道事情绝对不会像王箫竹现在说得那么简单,她也只能装作不知道:“找人不算是我的专长,但是你且说说看详情,或许我能有办法。”
她不擅长找人,找人这种事最多是附带的,但是她擅长砍人。
既然王箫竹觉得这是她能力范围以内的,多半是要借助她的武力了。
“我的情郎姓崔,双名玉生,是长安城里出名的才子。”王箫竹继续往下说去,“那首《帝女赋》就是他做的,当时在文人士子间流传甚广,还有不少士子慕名从外地前来向他讨教诗文的。我想将军如此博闻广记,应当听说过这《帝女赋》了吧?”
李清凰沉默。不好意思她还真没有听说过什么崔玉生什么帝女赋,也不关心诗文,最多也就通读过林缜那篇《十诊赋》。《十诊赋》顾名思义,就是针砭朝政之作,言辞尖锐地列出了个十个政事上的难题,在当时可谓震动朝野。就算李清凰所在的平海关是那种寸草不生,没有什么消遣的地方都传抄遍了。
而这《帝女赋》,想想就是她没什么兴趣的闺怨之词。
王箫竹道:“可就在一个月多前,崔郎和那些同期的士子去了西山,就再没有回来。一个活生生的人就如何会平地消失?他们有人说西山有鬼,我却是不信这鬼神之说。现在我不知道崔郎究竟碰到了什么意外,也不知道他是生是死,但是我知道,只要他一日没露面,我就信他还活着,就要还要等着他。”
李清凰打断她的自白:“停,你说崔玉生和同期的士子一道去了西山,那么,别的士子有回来的吗?”
“有,我已经找过对方询问过,回来的那批人和崔郎他们在半山腰上便分开了,他们回到长安,方才发现还有人迟迟未归。”
西山离长安城并不算太远,大约是一百多里的路途,若是她赶得快一些,当天就能打个来回。可西山地势复杂,和骊山山脉相接,失踪了一个月多月还没见人,估计那失踪的人也是凶多吉少。王素忍不住道:“依我看,这个姓崔的书生怕是已经没命了,李少将军这回是回长安叙职的,哪有这闲工夫帮你去寻人,再说就算找回来也就是具尸体了——”
王箫竹显然对父亲口中不屑一顾的“姓崔的书生”情根深种,见父亲如此说,便激动道:“就算他死了,我也要亲眼见到,不然我宁可绞了头发当姑子去,也不会同你安排的任何人成婚!”
王素一听她要绞了头发当姑子,顿时急了:“你娘过去的早,没办法教养你,你现在说什么当姑子,是要往你爹这心口里捅刀吗?!将来让我怎么到地底下同你娘交代?”
李清凰敲了敲手边的茶几,低声道:“两位稍安勿躁。此事我便不客气地揽下了,不管结果如何,我都会把人带回来,也希望王小姐能遵守我们当初的约定。”
王箫竹喜道:“那敢情好,小女子就静候将军的消息了。”
李清凰又把目光投向了王素,她肯定是不能给人白白干活的,最好还能求到王素的一个保证。王素和她对视片刻,面上的神情扭曲了一下,勉强笑道:“不管那个书生是死是活,只要李少将军能找出个结果,王某人就算欠下将军一个天大人情。”
李清凰爽快地站起身:“请二位静候佳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