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城的百姓饱受突厥侵犯之苦,见他们在烧突厥人的尸体,都纷纷从家里搬来柴火帮他们一块烧。正当他们忙得汗流浃背的时候,萧城的官兵才匆匆赶到,领头是一个大腹便便的中年男子,他直接推开人群,怒喝道:“你们在做什么?谁让你们这样做的?啊?你们把城门当成了什么地方了?”
李随棠悄悄地伸出脚,挡在他的必经之路上,结果他走到近前都没发觉有人使诈,突然摔了一个嘴啃泥。他艰难地从地爬了起来,又叫嚣道:“刚才是谁绊我?自己站出来?怎么,不肯站出来是不是?来人,把聚在这里的人全部都带走,我要一个个审问!”
李随棠抬起手,笑道:“是我绊的。”
那人指着他,怒道:“你们都还没有眼力价?还不把他绑起来!袭击朝廷命官,如此重罪,明知故犯,更是罪上加罪——”
李清凰刚从突厥人的尸体上砍下头颅,正提在手上,闻言抬头道:“谁敢动他?”
她的声音并不响,却很清晰地传到了每一个人的耳中。她拎着那颗硕大的、穿了耳环和鼻环的头颅,走到李随棠身边,又淡淡地重复了一遍:“谁敢动他?”
那个大腹便便的中年人正是萧城的巡使,掌管萧城的驻守官兵,因为握有兵权,就是县令都必须给他面子。
他素来横行惯了,谁敢对他所说的话说一个不字。
他当即冷笑一声:“你又是什么东西?老子想要抓谁就抓谁,天皇老子来了都不怕。在这里,就是老子说了算,长安那天高皇帝远,根本管不到这边。”
李清凰扬起下巴,也是冷笑:“你好大的胆子,竟然口出污言侮辱陛下,本宫就是安定公主,你在我面前自称老子,冒认皇族,按西唐律令,其罪当诛;玩忽职守,鱼肉百姓,横行霸道,当掳夺官位以儆效尤。在场各位,麻烦做个见证,本宫安定公主李清凰,今接陛下旨意,奉谢勋谢大将军之命,前来肃清平海关一带。”
话音刚落,就见她拔出长刀,劈头就是一刀,直接把那萧城巡视当场格杀了。
她把左手提着的头颅扔到那巡视的旁边的亲卫手上:“你们不敢去杀突厥人,却敢欺压百姓,当真是厉害得很啊。”
那亲卫因为站得近,被兜头溅了一脸的血,又懵逼地捧着一颗突厥人的头颅,两股战战,都快吓哭了:“公……公主、主,就算你是公主,也不能、不能这样……这样……”
李清凰皱着眉嗯了一声:“你到底想说什么?”
“就算、就算是公、公公主,那也……”
“好了,你先把自己的舌头撸直了再跟我说话,”她皱着眉,不耐烦道,“没看到我们很忙吗?”
她一把把挡在自己面前的亲卫推开了,又回身去帮忙焚烧那些突厥人的尸体。
人群中突然爆发了一阵议论:“她说她是安定公主!”
“安定公主不是皇帝最宠爱的公主吗?她怎么会来这种地方?”
“这有什么真的假的,刚才公主不是说了吗,冒认皇族是要杀头的。”
李随棠摸了一下胸口,悄声对方轻骑道:“完了,刚才她身上的杀气震到我了。”
方轻骑笑了一声,又拍了拍他的肩,笑道:“不怕不怕,不就是有杀气嘛。习惯了就好了。”他大概是场上唯一没有受到任何影响的人,乐呵呵地上去帮忙了。
他们收拾眼前的残局的,李清凰又和萧城的县令打了个照面,她把自己的身份信物亮了出来,县令哪里还敢跟她去说什么就算巡使犯了大错她也不能直接把人给杀了,生怕这位公主一个不耐烦,直接拔出刀来把自己也给劈成两截。她和县令说了昨夜百姓受灾的情况,让他赶紧想着办法安置他们,还让他尽快把城门修补好。县令根本不敢不应,自然满口答应。
他们把萧城的事情处理好,王锡手底下的亲兵怕是都溜回平海关军营告状去了——毕竟有眼睛的人就能看出他们跟挂在城门上的王锡的头颅肯定脱不开关系。李清凰道:“行了,我们现在去军营,好歹包几个见面礼,也不至于是空手上门,失了礼数。”
祈猛彻底服了,他最开始还觉得她是想来军队里混军功的,结果看她杀敌比谁都勇猛,还有她刚才那当场格杀萧城巡使的作风手段,他不服还能怎么办啊?一听她说还要带见面礼,立刻包了几颗突厥人的头颅,挂在马上。
他悄摸摸地走到她身边,把方轻骑挤走,赔笑道:“公主,你看……我们等下是不是要给他们来个下马威?让他们知道我们跟他们这些怂包不一样,可不是这样好欺负的!”
方轻骑素来都是占据她左手边的这个位置,突然被人挤了出来,撞上了身后的李随棠,还一脸莫名其妙。李随棠哈得笑了,勾住他的肩膀:“咱们的公主可厉害了。”
他其实根本不怕什么萧城巡使,但是绝对不敢当场拔出刀子来,更加不敢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说完话就直接把人劈死了。他一个大男人,突然被他曾经觉得十分弱小的女子维护了,这种感觉还真的很复杂。他品了一会儿,还是很难说现在自己心里现在是什么滋味,遂放弃了,管他的呢,反正她的确是比自己强,昨晚那一战那种对比就很明显了。
李清凰道:“怎么能说要给他们一个下马威呢?将来大家都是同僚,当然要好好相处。”
她把“好好相处”四个字咬了重音。祈猛哈哈笑得欢畅,他原来就是个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囚犯,本来就是去当诱饵的,他才不管什么官衔擢升,只要爽快就好了,爽快地杀敌,爽快地喝酒吃肉,能爽快地活过一天是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