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子非以及他的伙计都被施予了急救,虽说大家做的并非那么十全十美,但也都尽力了。
大杨带着夷南兵重新进入船舱里收拾了一遍,确定了里面真的没有任何可疑的东西之后,才重新把他们搬了进去。
恢复最好的是宋子非,他隐隐的已经能说话了,尽管吐出的一句话还是不能清楚的辨别他说的是什么,可状态是良好的。
其他的那些伙计们不能动弹,被送到了船舱里各个位置坐下,夜里还是有些凉,放到船舱里才安全。
之后,那些夷南军从底舱里找出绳子来,将外面那些不认识的人全部都捆上了。没给他们施急救,所以也不担心他们会活动起来,一个个只有眼珠子能动弹,瞧着就不是什么善茬儿。
白牡嵘打算这就离开,把这艘大船开到武湖口附近的码头。只不过,这宋子非真是有钱烧得慌,买这么一大艘船专门走这附近的水路,除非他每天都坐船出行,不然这么一艘船买到手里就是亏。
“小姐,这些人都捆好了,接下来怎么办?都扔到河里去?”大杨忙碌的额头都流汗了,边走过来边问道。
“不至于,旁边那些船都是他们的,将他们都挪过去吧。”白牡嵘摇头,这帮人都这样了,也没必要要他们的性命。
大杨点点头,刚要动作,却瞥见了站在船头一侧的宇文玠。他皱了皱眉头,然后又扭身靠近了白牡嵘,“小姐,那个人怎么办?他看起来可不像是一般的路人,要不要把他、、、”说着,大杨直接做了一个一刀宰了的姿势。
白牡嵘看着他,还真是诧异于大杨的当机立断,宇文玠就那么站在那儿一点威胁都没有,他却要把他宰了。难不成,他真的看起来很碍眼,只有她没察觉出来?
大杨还在等她的回答,白牡嵘想了想,然后摇头,“可以暂且留他一条狗命,放心吧,咱们这么多人,他不会做出什么有威胁的举动的。”
大杨还是不太放心,但看白牡嵘对那人这么放心显然觉得有些奇怪,想了想,最后只得先去做自己的事儿。
很快的,夷南军就将这大船和旁边的船靠近了些,然后开始把这船上的那些人朝着另外的船上运。一个个口不能言身不能动,但是却都沉甸甸的,十分有重量。
十几个夷南军形成了一条运输带,将那些人一个一个的运走,这大船也逐渐的被清空了。
而白牡嵘则走到了宇文玠身边,打算劝说他赶紧离开这儿。
“我手底下的人已经打算要把你这个不知来历的路人甲给解决了,你最好赶紧走,不然一会儿就没命了。”这河水流淌的声音真是好烦啊,在夷南河关口时也能听到夷南河的水在流,可是没这么响,反而是悠悠的绵厚的。
“你要回那山寨里头去?”他歪头看向她,随后问道。
身子一歪,她倚靠着船舷,整个人的姿态极为懒散,“当然,我家在那儿,当然得回去。而且我现在很饿,得回去填饱肚子。”虽说流玉和小羽的手艺一直都那样,也没什么长进,却也算是让她能够心里得到慰藉的食物了。
“那些蛮夷对你们这些外来人倒是很宽容,多数都认为你们是好人,会守住夷南的平静。”宇文玠对于她能借着姜率进驻夷南这一招而感到刮目相看。而她能和姜率有关系,也是因为最初在边关时的一时善心。说来说去,都是她应得的。
“看来,你真是去我们那寨子逛过不少次。上几次,我在路上看到的那个坐在驴车上摘蜜的青年,是不是就是你?你还伪装成谁了?有这易容术就是牛啊,随处走,都不用担心自己会露馅。”如今想想,可能之前她但凡看见的疑似宇文玠的,可能都是他伪装的。
这世界上神奇的东西太多了,神奇的虫子,易容术,兴许还有许多许多她从未见识过的东西。而宇文玠这小子之前就有易容术这东西,可是都没给她见识见识,不讲义气。
“的确去过很多次,而且,本王也不止去了那个寨子,还去过其他的地方。”宇文玠说道。
“那你去过玄甲军的地盘么?”微微眯着眼睛,白牡嵘很想知道。
“你和楚郁没有联系过么?”转过身体,他也将手臂搭在了船舷上,微微垂眸看着她的脸,问道。
“我和他联系什么?他那嫂子你也不是不知道,恨不得杀了我。”所以,她和夷南军算不得朋友。
“既然如此,夷南河的关口,你们怕是也守不住。玄甲军现在多达七万,范朔的神府军也有五万多人。两方任何一方打夷南河的主意,你们就将死无葬身之地。”数量上的悬殊,靠勇猛善战是不行的。
“多谢前夫提醒,如果你真的多次进入夷南深处,了解那些夷人,了解夷南的地形,你就会知道,不了解其中的人若是随意闯入,会死的很难看的。”至今为止,她都没敢往深处走。
“夷南深处,本王确实没去过。”这一点,宇文玠是承认的。
“那就不要轻易下定论,其实你的想法和那些想要攻入夷南的人没什么区别,但太妄自尊大,可是会死的。”眯起眼睛,她好心劝告。
看她那模样,虽说知道她不是故意为之,但真的很妖艳迷人。
唇角动了动,宇文玠随后缓缓地抬手,以食指朝着她的脸颊点去。
眼睛转动着朝下,看着他的手指头接近,刚要说话,就听得那边一直在观察情况的夷南兵打了个呼哨,接下来那边运送人的流水线也停止了工作。
白牡嵘站直身体扭头看过去,只见黑暗的河面上游远处,十几处亮光在朝着这边接近。夜晚太黑了,以至于那些光亮就特别的显眼。
宇文玠也看到了,两个人对视了一眼,随后便快速的朝着船尾走了过去。
在船尾这里,看的就更清楚了,应该是十几艘船,每个船头上都有灯火,这么看着就像黑夜里在前进的猛兽。
大杨带着夷南军的兄弟们也快速的汇聚于船尾,各个将随身携带的兵器都抽了出来,这大晚上的不知是敌是友。
白牡嵘微微转脸看向宇文玠,压低了声音,“是你的人么?”
宇文玠轻轻摇头,表示不是他的人。他没发任何的信号,他的人是绝对不会出现的。不过,这么多船同时出现,他的人必然也发现了。他们都埋伏在周边,所以也根本不用担心。
那些船很快的就到了近前,都是那种梭子一样的轻型小船,而来时又顺水而行,所以速度特别的快。
抵达近前,那头船上的火把就在挥舞,明显是在做某种交流。
不过,这边没人理会,那边摇了几下便也停了。
之后,在相距仅有不到十米的时候,那些船也逐渐的慢下了速度来。
“鄙人鹭阙坞白家三总管易钟南,敢问阁下大名?这四艘船上皆是我白家人,若有冒犯之处,还望阁下谅解。”喊话的人声线醇厚,听得出是个中年男人。
白牡嵘笑了一声,然后扭头看向宇文玠,“你说我要是把脸遮上,他们是不是就认不出我了。”
“你不想与自家人相见么?”宇文玠认为,凭她现在的实力无需害怕白家。当然了,如果夷南有她说的那么有实力的话。
“距离这么近,水路共通,的确是早晚会有相见的一日。”这倒是真的,山不转水转嘛。
“随意。”凭她意愿,即便是他,她不也是想理就理,想不理就不理嘛。
白牡嵘叹口气,然后一手拍在船舷上,发出砰地一声,“我是白慕容。”
话音传出去,对面有那么片刻的寂静,显然是没想到会得到这种答案。
白牡嵘耸了耸肩,她在这时冒出来,的确是挺出其不意的。
“八小姐?”那个中年人带着疑问开口,下一刻那头船也朝着这边驶了过来。
“我是白慕容,至于是不是你们白家的八小姐,我就不知道了,毕竟我本来已经死了,但又活过来了。”她故意这么说,果然那边没声音了。
直至那艘船靠过来,也看到了那边船头上站着的人,一堆人,其中一个中年男人长得很是威严,唇上下都蓄着黑色的短须。他身边的人将拿着火把的手往前伸,在尽力的往这边的船尾上照,那易钟南也看清了白牡嵘的脸,神色也微微一变。
“真是八小姐。”他明显是十分震惊,看了看她身边的人,他随后翻身一跃,便从那艘船的船头上跃到了这边的船尾。
看着他落在面前,大杨以及那些夷南军都挪动脚步,打算随时进行攻击。
白牡嵘看着他,这只是鹭阙坞的三总管,那不知那大总管二总管是什么模样的。
“八小姐,你怎么在这儿?”易钟南拱了拱手,随后问道。他脸上的表情虽是控制了,但仍旧是诸多的不解和疑惑。
“我倒是想知道,白家这几艘船为什么会在这儿?又为何会截了我的船?而我船上的人以及白家的人又因何遭受了不明攻击,还请三总管给个解释。”他们追着过来,事情显然是不简单,那攻击了船上所有人的人究竟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