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飞的拒绝,在白瓷的意料之中,毕竟高先生不是个傻瓜,肯定知道答应她之后的大麻烦。
实际上,白瓷在忽然提出这个要求时,绝对是一时冲动,或者干脆说是心底最深处的呐喊:她被外面的世界唤醒了,她还年轻,她有着白瓷般的肌肤,她有着让男人跪倒在她石榴裙下的魅力,既然是苗家先祸害的她,那她凭什么要为苗家苦苦撑着门户?
找个自己喜欢的男人,不求嫁给他,只求能像个正常人那样生活。
反正这也是安归教早就答应过她的,再说这个男人又是高家的嫡系子孙,相信那些人也希望她能抓主这个男人。
当然了,安归教的人并没有让白瓷说出她的故事,她也知道说出这些的后果,很可能会让夫家、娘家两家都受到伤害。
但这有什么呢?
每一个人来到人世间,都有他(她)自己选择怎样生活的权力,白瓷已经为苗家、白家付出了那么多,甚至连死都已经变成奢侈,那她还有什么理由不为自己活一次?
该做的,白瓷都做了。
身为一个顶级美女,被人在皮股上刺上那么邪恶的两扇大门很好玩吗?
每天晚上只有睡在棺材中,享受阴森死气很舒服吗?
既然没有坚守住最重要的东西,那为什么不豁出去,大不了也就是个死,还能怎么样?
反正人死之后,就什么都不知道了,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固定命运,白瓷只是一个漂亮女人而已,她管不了太多,或者说她已经管了太多,已经累了,要放手了,哪怕被高飞当作一个玩物,只要在死前能过几天正常人的生活,她也心满意足了。
高飞的拒绝,没有出乎白瓷的意料,她强笑着时,心里开始发誓,等这个男人走了后,她会马上召集十几个男人——做一个荒银无度的女人,直至她的生命结束。
她连家人的生死都不怕了,还怕什么?
可是,就在她想狂笑时,高飞却在她唇上轻轻吻了一下:“既然你需要有人经常陪你看风景,那我来陪你好了。”
“高飞。”
白瓷直觉的全身细胞腾地申银起来,血液决堤般的涌上皮肤表面,为白瓷般的肌肤上抹上了一层嫣红,艳丽而不可方物。
看着这个外表妖娆无比,实则无比苦命的女人,高飞心中轻轻叹了口气。
他根本没有打算招惹这个女人,哪怕她是让刘小龙等人艳羡的白瓷夫人,在穆天涯死后,他早就已经把她当做了敌人。
高飞这次来皇朝会所,除了要拿‘六味地黄丸’之外,还想和白瓷要点东西……只是他没想到,结果竟然是这样子。
傻瓜也能看出,高飞一旦接受白瓷,就等于接受了一个天大的麻烦。
白瓷背后的安归教不可怕,在穆天涯死后,高飞就把安归教当做了敌人,如果他能打得过安归王,绝不会让那个女人活着离开。
高飞怕的是,白瓷这个三代烈士遗孀的身份。
她这个身份,可是被华夏各大家族所公认了的,只是谁也没想到,这‘烈士’这顶光环下,还隐藏着那么多的卑鄙。
如果这些卑鄙曝光,苗家死去的人身败名裂倒是在其次,最关键的是人们心中的信仰,也会崩塌——各大家族的面子,才是最重要的,谁也不愿意承认看错了人。
该怎么面对那些家族,才是高飞最为头疼的。
答应白瓷,也许是他这辈子最大的错误。
可看到白瓷激动的浑身都发抖后,高飞叹口气后心中骂道:滚特么的错误不错误的,如果让这么漂亮的女人继续过那种人不人,鬼不鬼的生活,才是最大的错误!
高飞捧起白瓷的脸颊,看着她的眼睛说:“我要你,从此之后睡最好的窗,穿最漂亮的衣服,脸上带着最甜的笑在阳光下奔跑。我要你,忘记你是苗家的媳妇,忘记你是白家的女儿,忘记你是安归教的傀儡,只需做个单纯的女人。至于别的,一切都有我。”
“一切,一切都有你——从此之后,我要睡最好的窗,穿最漂亮二点衣服,甜甜的笑着在阳光下奔跑,我要做个单纯的女人。”
泪水不要钱般的从白瓷般的脸颊上滑落,砸在轻纱衣服上,瞬间消失不见时,白瓷已经扑在了高飞怀中,踮起脚尖狠狠的吻了上去。
——
一双眼睛,很勾人的女人眼睛里,带着无边的萧杀,盯着白瓷狂吻高飞的画面。
两个男人站在这个女人的身后,动也不动,等她关掉显示器后,才低声问道:“要不要……”
女人摆手,淡淡的说:“她既然愿意过正常人的日子,那么就给她。他既然愿意自找麻烦,那么就给他——不过等会儿等他走了后,去给白瓷留点教训。”
两个男人齐声说是,其中一个又问:“要不要向我们的王汇报这些?”
女人微微冷笑:“暂时不用,我们的王当前还不能为这样的小事操心,她需要找到所有的《安归经》。没有全套《安归经》的王,会有心思关注这些吗?”
“把那盘录像带收好,这可是白瓷为我们做出的最大贡献了。”
女人说完这句话,转身向门口走去。
长筒马靴踏在大理石地板上,发出清脆的咔咔声,就像鼓点那样,敲击着两个男人的心。
——
高飞再次坐下来时,已经是在白瓷的总经理办公室内了。
高飞指着那些散发着古董光泽的红木家具说:“等我下次来时……”
不等高飞说完,刚洗了个澡,只裹着一方浴巾,头发湿漉漉垂在白瓷般的肩膀上的白瓷,就轻笑着打断了他的话:“等你下次来时,这儿会充满现代化气息,会响起欢快的轻音乐。我会用最甜的笑容来接待你,我的英雄。”
“你是我的英雄。”
白瓷坐在了高飞身上,双手搂着他的脖子,在他额头上轻吻了一下,浑身散发着薄荷的清香,眼神迷离:“你是我的英雄,我是你疲劳时的归宿。”
禁渔(谐音)好几年的女人一旦醒来,所爆发出的热情,足可以抵得上一座火山——最起码高飞就有这种感觉,觉得有座火山坐在自己腿上,心跳立即加速了。
叹了口气,把白瓷伸进自己衣服内的手捉住,高飞说道:“我还有事要做,等下次再见面时,陪你。”
白瓷温顺的好像一只小猫,更像一条蛇,微微点头后就从高飞身上滑了下来:“我知道你要和我要什么,稍等。”
说实话,浑身上下只裹着一条浴巾的白瓷,翘起二郎腿打电话的样子,很特么的不要脸,不过她既然喜欢这样,高飞也不好埋怨她。
当一个女人重新活过来后,尝过死亡滋味的她,会比别人更珍惜活着的机会,再也没必要顾忌所谓的世俗眼光,肆无忌惮的做她自己。
白瓷在电话内只说了两个字:“进来。”
几分钟后,门开了。
手里捧着一个银盘的萧萧出现在了门口。
银盘被一方红色绸布覆盖着,下面是个长方形的东西。
萧萧打开门后,愣在了当场,接连用力眨巴眼睛,怀疑眼前这一切都是假的:天呐,夫人怎么穿成这样的坐在高飞身边,我是不是在做梦?
白瓷并没有理睬萧萧的感受,只是向她勾了勾手指,就从案几上拿起一盒烟,动作娴熟的叼在嘴上一颗,正要点燃时,却发现高飞正用不满的眼神看着她。
如果谁要是让高飞戒烟,他可能会抽那人一耳光。
可他要是看到女人吸烟,尤其是白瓷这样年轻貌美的女人吸烟,就会不满:好女人一辈子只能吸一种烟——他不希望在和女人亲吻时,嗅到烟草味。
烟草味和汗臭味,在这个年代,已经成为身体强壮男人的特殊气息。
貌美如花的女人一张嘴,满嘴的烟草味,算什么玩意?
“对不起,我以后再也不吸烟了。”
白瓷赶紧拿下烟卷,垂下头的低声道歉,好像一个做错事的小孩子。
这女人也太聪明了,仅仅用了一颗烟,就能让萧萧看出我在皇朝会所的地位了,么的,哥们讨厌这种聪明女人,为什么不早点被我发现!
扫了白瓷一眼后,高飞站起来走向了萧萧。
直到他走到萧萧面前后,后者这才如梦初醒,赶紧弯腰行礼:“高先生。”
高飞双手接过她举过头顶的银盘,声音有些沙哑的说:“去吧。”
“是。”
萧萧点了点头,弯着腰退出了房间。
她很清楚:从这一刻起,高飞就成了她新的大老板。
看着手中的托盘,高飞眼前慢慢出现了一个女人的样子。
那是穆天涯。
穆天涯好像站在烈火中,脸上带着他熟悉的笑容,只是她没有走过来,也没有说话,就那样看着他,笑。
转身,高飞托着银盘走到了办公桌前,放在了上面,慢慢掀起了红色绸布,就像新郎掀起新娘的红盖头。
银盘内当然没有新娘,只有一个不大的骨灰盒。
白瓷放在了翘起的二郎腿,低声说:“有人告诉我说,你会来拿走她的骨灰——”
高飞低声打断了白瓷的话:“我想听一曲《天涯》,爱乐团唱的那一首。”
“我马上给你找,用手机。”
白瓷连忙拿过手机,几分钟后,委婉悲凉的《天涯》响起:“风到这里就停,雨到这里无声,它也在笑我多情,影子陪在身旁……从来风花雪月无常,我却不能笑着遗忘……”
一首天涯,翻来覆去的唱了三遍后,高飞才疲倦的摆了摆手。
乐声,嘎然而止。
高飞莫着那个骨灰盒,擦掉滴落在上面的泪水,问道:“你能替我给她找个好一点的归宿吗?”
白瓷很干脆的回答:“当然可以。”
高飞又说:“我想听听她的故事。”
白瓷回答:“只要你要求的事情,我都会尽力去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