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70 纯粹喜悦(1 / 1)

赛点 磨砚少年 2316 字 2023-09-07

费雷尔正在拍球,高文正在准备接发球。

费雷尔并不是传统意义的发球大炮,他的发球以落点和旋转为主,而后展开底线周旋,双打也不例外。

但正如他的外号“稳定男”一样,费雷尔也没有明显短板,包括发球环节,持续稳定输出,很少出现破绽。

这也意味着,想要在接发球环节就直接打破平衡,非常困难,风险巨大,特别是来到比赛尾声的时候。

高文轻轻地左右摇晃身体,注视着费雷尔的发球动作——

内角!

一个敏锐的预判,小腿蹬地,身体就已经条件反射地朝着正手方向冲了出去。

一步!

就是一个大跨步,没有更多脚步调整,身体大鹏展翅地完全舒展开来,正手一顶,手腕微不可见地一撇。

砰!啪!

一来一往。

尽管姿势有些狼狈,但击球效果非常出色,几乎堪比撞墙,网球才刚刚飞过来,紧接着就已经撞击回去。

斜线!

没有意外。

高文依旧按照常理回出一条斜线,没有选择冒险。

沃达斯科小碎步调整身体重心,试图朝着右侧横向移动,进行抢网,他注视着高文的回球,寻觅机会。

踏。踏踏。

网前击球,一切都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最忌迟疑,要么上步、要么让开,必须干脆,也必须果决。

一蹬,一冲。

沃达斯科就已经直接冲了出去,因为高文的回球线路并没有完全避开中间线路,这意味着他可以抢网。

但是!

糟糕!

脚步才刚刚冲出去,下一秒就意识到判断出现细微偏差。

斜线,的确是斜线,但高文的手腕控制细微到无法观察,却击打出一记过网急坠的回发球。

过网急坠,顾名思义,抛物线不会完全拉满,而是越过球网之后就开始急速下坠,这是一项高级技术,专门用来应付上网——

比如发球上网,比如随球上网。

如此击球,往往能够将网球回到对方球员的脚底下,破坏重心以及挥拍空间,增加对手回球的难度。

此时,非常突然非常意外地,高文在回发球的时候,就回出一个过网急坠。

显然,这是一个陷阱。

高文故意循规蹈矩地回出一条斜线,而且角度没有完全扯开,诱使沃达斯科进行抢网。

但如果沃达斯科没有抢网呢?

高文也没有损失,因为过网急坠的回球,越过沃达斯科,就会撞向费雷尔,费雷尔大概率又是斜线回到高文这一侧,双方在底线展开对抗。

不过——

沃达斯科抢网了。

那么,区别在哪里呢?

本来,正常的击球位置,应该在肩膀附近,沃达斯科已经高高举起球拍;现在,注意到网球的急速下坠,沃达斯科连忙将球拍降低下来,被迫在腰部附近完成击球。

整个身体动作,非常别扭。

手肘完全舒展不开,顶撞着身体,让不开位置;然后上半身就朝着左侧弯成一枚蚕豆,更不要说发力了。

仓促地一挡。

拍面控制稍稍欠缺些许,网球的抛物线就已经上扬起来,如此回球显然不是沃达斯科的计划。

紧接着,一个白衣飘飘的身影就已经横穿飞跃过来,高高举起球拍,如同扣篮一般,舒展的双臂往下一压。

白鹤亮翅!

是迪米特洛夫。

腾空!

飞扬!

翱翔!

仅仅依靠手腕的力量,迪米特洛夫狠狠往下一压,一记重扣、一记扣杀,网球愣是打出了羽毛球的质感。

落地,开花。

砰!

重重落下,高高扬起。

沃达斯科和费雷尔两个人条件反射地试图继续追,但脚步才刚刚迈开,就已经绝望地停下:

网球,插上翅膀,飞向观众看台,一个眨眼就已经消失在漫天漫地金灿灿的阳光之中,化作一颗流星。

赛点!

“9:7”。

赛点,出现了。

在“5:7”落后的局面下,高文和迪米特洛夫干脆利落地连下四分,扭转局势,反而率先拿到了赛点。

全场,沸腾。

“哇!”

迪米特洛夫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才刚刚落地,紧接着又高高地跳跃飞扬起来,白色的球衣迎风飞扬。

落地,转身,迪米特洛夫满脸欣喜地看向高文,张开双臂,一路小跑地冲向高文。

“奏效了!”

“真的奏效了!”

然后,两个人同时高高跳跃起来,右手举起,迎面撞击,在制高点完成击掌,笑容就在眸子深处绽放。

久违了。

许久许久,迪米特洛夫都没有感受到如此纯粹的幸福和快乐,甚至去年温布尔登迎来职业生涯突破的时候也没有。

他几乎就要忘记,网球,不是一种负担,不是一种压力一种困惑一种挣扎一种焦虑;在所有故事最开始的时候,网球是一种未知一种探索一种尝试,双脚站在网球上学习挥拍学习击球,就是一种纯粹的快乐。

运动,在成为竞技之前,首先应该是一种释放自我、追求挑战、突破极限的享受,挥洒汗水的畅快和热血沸腾的肆意沉浸在每一次奔跑每一次挥拍每一次对抗之中,生动而鲜活地感受着心脏的跳动。

就好像现在。

刚刚这一刻,迪米特洛夫脑海里所想的,并不是胜利,而是跳跃、挥拍、时机、击球,就是如此简单。

来自高文一个大胆却细腻的变化,打破平衡,然后,计划就奏效了。

在高高飞跃起来的那一刻,迪米特洛夫重新感受到,自己是自由的。

欢快,在胸腔里激荡碰撞着。

“所以,下一分准备怎么打?”迪米特洛夫笑容满面地询问到,隐隐有些期待。

高文却没有回答,而是反问一句,“你负责接发球,你想怎么打?”

赛点,但依旧是费雷尔的发球,他们应该如何应对呢?

迪米特洛夫的笑容微微一凝,压力似乎又重新回来了,一旦大脑开始运转,错综复杂的想法就汹涌而至。

高文没有多说什么,只是给予迪米特洛夫一个鼓励的眼神。

稍稍迟疑一下,迪米特洛夫还是开口了,尽管话语有些迟疑,不太自信,但终究开始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不如……”

说完,迪米特洛夫不太确定,抬起眼睛看向高文,似乎在征询高文的意见。

高文展露一个笑容,轻轻点头,表示肯定。

不需要言语,一个眼神一个表情就已经足够。

然后,高文举起球拍,朝着迪米特洛夫示意了一下,迪米特洛夫下意识地也举起球拍,两个人撞了撞球拍。

就好像击剑开始前,双方互相触碰剑尖一般。

完毕,高文就转身小跑向球网方向,迪米特洛夫看着高文的背影,紧张的心绪放松下来:

不管如何,他都还有队友可以依靠,不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