亚历山大-兹维列夫不喜欢高文。
这是一个肯定句。
而且,他没有准备隐藏这一点。
一直以来,他就是天之骄子,沐浴在赞誉和期许的目光之下成长,从网球学院到青少年时期再到转入职业,无往不利,在同龄人之中,早早就展露出球王气质,一路顺风顺水,从来就没有离开过焦点。
2014年四月,在年满十七岁满足ATP最低年龄限制要求之后,他第一时间就转入职业,拉开职业序幕。
辉煌,依旧——
2009年托米奇之后,最年轻的挑战赛冠军;2004年加斯奎特之后,首位击败世界排名前二十的十七岁球员;2006年西里奇之后,首位晋级ATP巡回赛四强的十七岁球员;2003年纳达尔和加斯奎特之后,首位年终排名跻身前一百五十名的十七岁球员。
最年轻。
首位。
十七岁。
尽管职业生涯刚刚起步,但围绕着这些关键词,他依旧是新生代最强者,承载着“95后”的希望曙光。
媒体,教练,球迷……哪怕对手们,全部都在表达相同的想法,整个世界充斥着赞美与肯定。
早早地,“未来世界第一”、“大满贯冠军”、“历史创造者”等等关键词,就已经和“亚历山大-兹维列夫”这个名字捆绑在一起。
压力?
他不在意,相反,他享受这样的欢呼和光环,他享受这样的赞扬和瞩目,如同站在全世界的正中心。
聚光灯,是属于他的。
无论他走到哪里,光环始终如影随形,群起追捧,万众瞩目,即使在大满贯大师赛的赛场也不例外。
德国媒体振臂高呼着,贝克尔和格拉芙之后,德国网球的复兴希望就落在这个十七岁年轻人的肩膀上。
多么美好。
那种滋味,就好像站在山顶上,万民臣服,所有人都匍匐在地,苦苦等待着他改变整项运动的命运。
但是!
高文出现了。
他的世界,就如同沙子城堡一般,看似恢弘华丽,转眼分崩离析,竭尽全力挽救,却只是加速毁灭。
去年七月,他们还在挑战赛舞台同场竞技——
尽管那场比赛,他输掉了,但他并不在意,他相信自己只是一时大意,因为轻敌才导致了发挥失常;等待再次交手的时候,他就可以证明自己,他就可以用实际行动证明自己才是“95后”新生代的代表。
然而……
在那之后,短短一个月,世界就翻天覆地,所有视线、所有光芒、所有焦点全部朝着高文汹涌而去。
就连德国媒体也不例外。
他深深觉得,自己好像被世界抛弃了,乃至遗忘了,再也无人问津,就在一个阴暗角落发霉长蘑菇。
当2014年赛季结束的时候,网球专业媒体依旧在感叹着,小兹维列夫成为世界排名前一百五十名里最年轻的球员,并且成为继纳达尔和加斯奎特之后,时隔整整十年再次完成如此壮举的十七岁少年。
137。
这是他的年终世界排名,但是他看着这个数字,却笑不出来,甚至觉得这是一个耻辱,“137”正在嘲笑他的狼狈和无能——
丘里奇,世界排名前一百名里最年轻的球员,他仅仅比小兹维列夫年长五个月而已。
高文,世界排名前十里最年轻的球员,他还是2004年纳达尔之后完成跻身世界前十壮举的最年轻球员。
而高文,也仅仅比丘里奇年长整整一岁而已。
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
“137”,围绕着这个数字展开的那些赞扬、那些肯定、那些期许,落在小兹维列夫眼睛里,全部都演变成为嘲笑、奚落和攻击。
为此,整个休赛期,他发奋图强、咬紧牙关,试图在新赛季揭幕之后,一鸣惊人,重新赢回自己的王冠。
可是……可是!
新赛季揭幕之后,高文的故事,人人都知道了,哪怕躲在世界尽头,铺天盖地的新闻也无孔不入地确保每个人都听说。
那么,小兹维列夫呢?
2015赛季,他试图离开挑战赛舞台,朝着ATP更高级别赛事发起冲击,大满贯、大师赛,真正参与到职业竞争里。
现实却事与愿违,从澳洲赛季开始,他就一直无法从资格赛突围,苦苦挣扎,越是急躁,就越是无法顺心。
愤怒。
嫉妒。
怨恨。
厌恶。
憋屈。
着实难以想象,去年七月,他们依旧是同一级别的球员,八个月过后,那个家伙就已经高不可攀了。
生活,已经天壤之别。
准确来说,小兹维列夫憎恨高文,因为高文夺走了原本应该属于他的所有一切,就好像偷走了他的人生。
印第安维尔斯,小兹维列夫依旧前来参加资格赛,希望能够通过两轮考验,晋级正赛,在第五大满贯的舞台上赢得属于自己的光芒。
然后,他就看到了高文。
那个卑鄙无耻、阴险狡猾、自以为是、目中无人的小人,就这样站在道路中央,阻挡住所有人来来往往的道路,仿佛整个宇宙都必须绕着他公转,那灿烂的笑容、得意的眼神,洋溢着小人得志的倨傲。
“他一定觉得自己就是太阳。”
小兹维列夫依旧相信着,他的表现绝对不会逊色高文,不对,准确来说,他的职业生涯肯定比高文出色。
坚定不移地相信着,他只是需要一点时间一点累积而已,他的天赋、他的能力、他的实力就会绽放光芒。
假设,此时此刻,给他一次机会,和高文走上球场,展开对决,他就相信自己能够击败这个傲慢的家伙。
哼,大摇大摆地占据主干道妨碍公共秩序,然后假惺惺地表示道歉,那虚伪的笑容似乎笃定着别人会买帐,殊不知浑身上下的每一个举动每一个表情都透露出油腻和傲慢,令人作呕,胃部已经开始翻滚。
小兹维列夫根本不屑一顾,眼神瞥开,低声嘟囔了一句。
“啧,有什么了不起的。”
风声,让声音飘散开来,高文还没有来得及做反应,迪米特洛夫的脸色毫无预警地就直接拉了下来。
“你说什么?”
小兹维列夫有些意外,但看着狗腿的迪米特洛夫,越发不齿高文,那家伙就这样躲在自己朋友的后面吗?脏活累活就由朋友来做,这样他就可以继续惺惺作态地假装好人?如意算盘真是打得噼啪响。
小兹维列夫会怕吗?
当然不会。
他干脆停下脚步,转过身来,“我说,有什么了不起的?高排名球员就拥有特权吗?低排名球员也可以使用练习场,好吗?你们这样占据主干道,干扰公共秩序,然后希望其他球员闭嘴,指责都不允许吗?”
锋芒,毕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