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秋白神色认真的纠正,“爷爷,不一样的。”
慕容衡似是惊异,看着他,嘴唇有些颤动。
慕容秋白心里一叹,也有些不忍,可总不能让老爷子一直活在那个梦里自欺欺人,他已经自我折磨了太久,该是走出来放过他自己了,“爷爷,她是玉楼春,您再仔细看看,她眉眼更温柔婉约,她眸子里也没有刚烈决绝,她笑起来更清淡柔和,她心肠也软,她能让百炼钢成绕指柔,她永远不会破釜沉舟、背水一战……”
慕容秋白声音很轻,却又清晰有力,一个字一个字的敲击在慕容衡的心口上,那里有一片不能触及的世界,他一直把自己封在里面,此刻,却像是要四分五裂般,疼痛难忍。
慕容秋白拿出早就准备好的药,递给他一粒,慕容衡塞进嘴里,干涩的咽下,忽然闭上眸子,泄去全身的力气,倚在靠背上不想说话、也不再看了。
慕容秋白也不再开口,静静的转身,看着舞台上。
玉楼春没有落下这一幕,眸子里有担忧的询问,慕容秋白心里一暖,冲着她不动声色的摇摇头,示意无事。
两人心意相通、暗送秋波,台上紧张刺激的节目则正在如火如荼的进行。
与上一次一样,来自各个地方的藏宝人小心翼翼的捧着自己或是家传或是淘来的宝贝,放在台上,让所有人当场鉴别,三十位热心观众先给了初步估计,是真是假,价值几何,然后,再由两位嘉宾来点评,表达他们的意见,最后才是专业大师给出真正的答案。
可一锤定音的只有玉楼春一人!
这一次,明显捧上来的古玩要更稀奇神秘了些,坚定的难度也越来越大,大家众说纷纭,猜的答案也是越来越开发脑洞,两位大师时不时的也皱眉,相互探讨一下,决断的时间拉长,越来越谨慎。
玉楼春也多了一份心,偶尔,会摩挲几下,显得郑重了些,不过是真是假,到她这里,总能一语断出,让人再次倾倒在她鉴宝女王的风采之下。
只是接下来……
场下的人神情越来越激动亢奋,也有人越来嫉恨难言,还有人沉沦的越发难以自拔。
魏大圣那一双眸子四下乱看,他就喜欢琢磨别人的表情,看到嫉妒的幸灾乐祸一下,看到那眼神灼热的表示一下不屑,可当看到一个藏宝人捧着样东西面无表情的上场时,他忽然察觉到了不安。
那件东西并没有出现在节目单上,那说明什么?
那藏宝人上台时,临时更换了!
更换藏宝原本也不是一件多么惊异的事,魏大圣惊异的是那件东西,看起来毫不起眼,可他就是觉得不对劲,这是他的直觉,对危险一种莫名的直觉。
他看向玉楼春,用眼神无声传递了这个信息,询问她的意思,若是觉得不妥,节目随时可以停下。
玉楼春摇摇头,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该来的总要来的。
第一场录制,也许是他们措手不及,也许是想考验一下她的本事,所以没有出来捣乱的,只是出现了一个高仿的瓷器,被她识破后,并没有任何攻击,想来那只是一个巧合。
可这次……是有备而来了。
魏大圣读懂她的意思,便不再纠结,老神在在的准备看戏了,也对,台下坐着那么多她的忠实仰慕者,哪一个舍得看着她出事啊?还不得拼命跑上来护着,哪里就轮到自己瞎操心了?唉,太善良也是一种病啊。
东西放到了桌面上,众人看到的第一反应,就是嘘声一片,那是什么啊?一块破铜烂铁?
主持人也笑得有些僵硬,还很客气委婉的问了三遍,是不是拿错了啊?
对方都很坚定的表示,就是这一件,谁也没看错,他更不会拿错,这就是祖上传下来的宝贝,代代口传,这是一枚几千年的古币。
闻言,台上的三十位热心观众都哄笑起来,无一例外的都选择了假的,肯定是假的,甚至还有人不屑的怀疑,那个人是不是脑子有问题,才会说出如此异想天开的话来。
古币?一块跟火柴盒差不多大小的烂铁会是古币?从来没有人见过好不?
可那个藏宝人信誓旦旦,还特意说了一句,这枚古币虽然没有在市面上出现过,可是在书里有记载,不信的人可以去翻找资料。
闻言,还真的有人惊异的说了一声,“我倒还真是听说过,史书上是记载过有个国家曾使用过一种形状怪异的货币,但是……那个国家早就毁灭了,什么都没留下啊。”
这话一出,引起的轰动可想而知,原来不是空穴来风、异想天开啊!
这时,那三十个人里,又有一个开口,“这也不能说明什么嘛,造假谁还不会啊?照着那个样子做便是,他那个古币要是真的,为什么市面上从来没有出现过?就他家本事大?”
闻言,很多人纷纷附和。
轮到嘉宾发言的时候,林馨儿动人的笑着,说了几句似是而非的话,反正她的作用就是花瓶,倒是庄旭出了点戏,他指着玉楼春,很轻快的道,“我听她的意见。”
闻言,台下,庄墨的眉头一皱,慕容秋白要笑不笑的低声道,“庄教授的儿子还真是可爱啊。”
庄墨一愣,片刻,苦笑,“让慕容少爷见笑了。”
庄旭是他的儿子,可这件事知道的人少之又少,不过这位少爷知道,也不多稀奇,依着慕容家的势力想打听出点什么来轻而易举。
台上,因为庄旭的这一句,让很多人都不由得眼神暧昧起来,这位风头正火的小鲜肉可是频频对玉楼春示好啊,谁都感觉到了好么?
不过想想倒也不觉得意外,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小鲜肉再是男神,也是情窦初开的年纪,有所动心也实属正常。
可台下很多姑娘们的心就碎了一地。
魏大圣摸摸鼻子,卧槽,他不会是不知不觉的给表弟弟招了一个小情敌去吧?情敌太多,打麻将都坐不开了……
玉楼春可没有那么无聊,人家有没有那个暧昧,她看一眼便知道,他不过是觉得好玩罢了,还有一丝想帮衬她几分的意思,她对着庄旭笑了笑,道了声“多谢。”
庄旭笑得越发灿烂。
那枚古币被送到两位大师的面前,两人拿在手里,翻来覆去的看着,眉头越来越皱,各种工具都搬上来了,却迟迟不能给出个答复。
玉楼春心里动了动,不由的多看了那个藏宝人一眼,对方相貌平平,看不出一点像是隐士藏家的意思,很明显的他不是真正的主人,不过是替人出面罢了。
而那枚古币,却是真正的古币,是历史上所传说的一种货币,史书上有过相类似的记载,然后却没有出土过,形状如铲,刻着鹰的翅膀,她也没有见过,不过是在史书上曾看到过罢了。
没想到今天见到真面目了。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那两位大师挣扎很久,还是拿不定主意,神情不由的有些灰白。
最后那一枚古币交到玉楼春的手上,玉楼春摩挲了一下,心神也有些震动,这竟然真的是几千年前的古币,传说中那个朝代只有短短百年,在沙漠之中曾经有过灿烂的文明,却后来莫名其妙的全部消失了,据说是风暴流沙,一夕倾覆,关于那个国家的一切都再也无从得知。
此刻,她握着那枚古币,脑海里闪过惊心动魄的杀戮,还有漫天黄沙下,一批批战马倒下,血流成河,哀号遍野,最后风化成一片无垠的沙漠,安静荒芜。
她现在惊奇的不是这枚古币会被找到,她惊奇的是古币的拥有者为什么现在拿出来了?是一直不确定特意找她来鉴定,还是另有所谋?
她从那个人眼里看不到什么有用的价值,因为他只是一颗棋子罢了。
众人都等着玉楼春在给出答案,一个个屏息凝神,整个大厅落针可闻。
“这枚古币是真的,价值……难以估量!”
这一句,玉楼春说的很郑重。
闻言,场下顿时一片哗然,真的?竟然是真的?从来没有见过的东西忽然出现了,那种感觉可想而知。
她身边的那两人还有些犹豫,乔远华斟酌着问了一声,“玉小姐确定吗?”
玉楼春点头,“确定,这枚古币便是史书上记载的在沙漠中曾存在过的那个车离国,所使用的古币,其形如铲,重一两一钱,上面雕刻着车离国的标志,是一对鹰的翅膀,可是因为货币数量庞大,雕刻起来便有些困难,所以简化成左右两撇,但是贵族之间流通的货币依然是完整的鹰翅,这一枚便是一对完整的鹰翅,所以非常珍贵,若是世间再没有人拥有,只独一无二,其价值可谓是……”
玉楼春没再继续说,可众人焉有不懂的?
世间仅存独一无二的古币,那就是天价啊!
顿时,很多人看那个藏宝者的眼神都变了,各种羡慕嫉妒,还有不怀好意的,可那个人神色平淡,无悲无喜,大家也都明白了,这不是主人。
想想也是,真正的主人要是有这么一枚价值连城的古币,敢露面吗?
郑忠却有些好奇,忍不住问了一声,“敢问这枚古币的主人是谁?”
那人平静的摇摇头,“抱歉,不方便说。”
郑忠只能失落的点点头。
这时,台上三十位观众席里忽然爆发出一道很不和谐的质疑声,“她说那枚古币是真的,难道就一定是真的吗?只凭一段历史记载就是能断出真伪?那谁也可以仿造了!”
这话一出,所有人的视线都刷的射过去。
慕容衡也霍然睁开眼,目光如炬,盯着那个出声质疑的人。
慕容秋白也冷冷的睨着他,不知所谓,派出这样的跳梁小丑来捣乱,还真是……
那人被众人如此盯着,一时也有些慌乱心虚,可还是硬着头皮继续说到,“刚刚那两位大师不是也犹豫着不能下决定吗?她说是真的,总要拿出让人信服的证据来,不然,万一是和这个藏宝人联合演的戏呢?哄抬古币的价格从中牟利,这也不是不可能啊?”
闻言,在场的很多人,那心里还真就活动开了,他说的也不是没有道理啊,凭什么就是她说是真的就是真的呢?万一是假的呢?
玉楼春淡淡的笑了,虽然还不知道安排这一出戏的人是谁,可对方的目的,她倒是明白了些,这是当众要给她难堪,甚至不惜拿出这么稀罕的宝贝来,因为古币世间绝无仅有,别人都没见过的东西,实在很难下结论,可她可以,因为她有那个异能,绝对不会出错。
然而,众人不知道她有那样的异能,若是没有人质疑,便也人云亦云的奉她为真,可若是有一个人提出不同,就会像是在一片湖里扔了一颗石子,很快就能荡起一圈圈的涟漪,若是没有确定的证据,只怕会成了巨浪……
那她之前塑造的鉴宝女王形象都要轰然倒塌了。
这就是对方的目的,把自己打压下去,因为他们笃定她找不到可以肯定支持她说法的同盟,除非她亮明玉家女子的身份。
呵呵,亮明又如何?
她今天戴着父亲打磨的手镯出场,便是已经告诉世人这个事实了。
只不过是差了一声宣告。
心里百转千回,也不过是几秒,她始终勾着淡淡的微笑,不慌乱急躁,更没有临阵脱逃,她平静的问身边的两人,“两位大师到现在也不能十分断定这枚古币是真的吗?”
两人是鉴宝界的权威,他们若是点头,那么刚刚那人的质疑就不攻自破了。
可是,那两人对看一眼,半响还是很为难的摇头,“老朽实在是才疏学浅,对这枚古币只能断出它确实有些年头,可至于是不是经历了几千年,又真的是出自车离国,这个就……”
郑忠也犹豫的道,“我也是没办法,我看过的古币也数不胜数了,可这样的确实是头一回见,没有确凿的证据,我不敢下百分百的断定。”
玉楼春心里并没有怪两人,他们的态度是对的,没有确凿的把握,他们不能就敷衍的下结论,那才是不负责任。
可这样一来,她更显得孤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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