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家这边儿,午饭的时候就不见汤小圆,由于汤小圆要走的时候,男人们已经下地干活去了,所以江福远就顺便问了一嘴,牛春花就不咸不淡的回了一句,“大嫂让她回去了,这人要是不会来,咱家的那些银子可就飞了。”
徐氏也没说什么,只顾着低头扒饭。
到了晚上,牛春花就更等不及了,左等右等还不见汤小圆回来,跟在正在做饭的徐氏屁股后面直叨叨,“完了,完了,这人是不回来了!”
“兴许她家里有事儿呗!”徐氏被她念叨烦了,偶尔的回一两句,但在牛春花听来,都是在为汤小圆开脱,顺便也是为自己开脱。
牛春花站在那袖手旁边,就算徐氏忙不开她也不伸手,窦淑娴这会儿正在屋子里给一家子人做鞋,徐氏说了,老三家的女红好,做的鞋比镇子上卖的还漂亮,这么一大家子人,大人没事儿,几个小的那脚就跟长嘴了似的,鞋子几个月就穿的破了,还有外面干活的男人们,都得时刻的给备着,这么多人的鞋就窦淑娴一个人做,也挺忙活的。
所以老三家的不出来帮忙,徐氏是没有二话的,人家也没闲着,可这老二家的就站在一边儿看着,不帮忙吧还添乱,脾气再好也架不住牛春花回回都是这样啊,想发火,但还是忍住了,这要是那丫头真不回来了,老二家的还得好好安抚才是。
“娘,娘,啥时候吃饭啊,我都饿了!”江沅昊跑进来,揉着肚子道。
牛春花没好气的戳了下他的脑门,“吃吃吃,你就知道吃,银子都没了,你还吃,喝西北风吧你就!”
牛春花的指桑骂槐,徐氏自然听得出,但她并没有理会。
“银子咋能飞呢?咱家还有银子呐!”江沅昊一听银子,那样子跟他娘一样,眼睛都冒绿光了,“是不是可以吃肉了!”
“吃你个鬼啊,你大嫂就是咱家的银子,现在长腿跑了,想吃肉问你大哥要去!”江沅昊一听有肉吃,屁颠颠的跑进江沅鹤的屋子了。
“春花,你……”算了,徐氏想了想还是没继续说下去,只希望老二家的孩子别闹着了大郎。
徐氏不开口就是怕惹的两个人争执,但她退一步,并没有换来牛春花的偃旗息鼓,这不徐氏越不说话,让牛春花越觉得这事儿就是这样了,那江家的丫头肯定是跑了,不回来了。
“大嫂,不是我说你,当初你们要给大郎抬个死人进来,我们就没说啥!”
徐氏一听,背着身子撇了撇嘴,没说啥?她说的还少吗?
牛春花没看到徐氏的表情,继续说道:“可买就买吧,人活了咱们家养不了那样的儿媳妇,我说卖你们又都冲我来,我为啥,我为的还不是这个家,你看看咱家这些小子们都多长时间没吃到肉了,你瞧瞧二郎那样子,身上都是土,出去了估计又被打了,这要是吃点肉 ,长的胖些,高些,谁还能欺负他。”
“男孩子出去哪有不打打闹闹的……”徐氏随后应道,这个家很久没吃过肉了是不假,可上次吃肉,她家大郎根本没吃什么,只喝了一碗汤,几个大人也没吃,想着留给孩子们,可都叫江沅昊一个人吃了,就连三郎都没吃几口,老三家的不争不抢的,也没说啥,只有老二家的抱怨的最紧。
当然这事儿抱怨的对,的确大郎的药钱花的多,这一点她承认。
“打打闹闹?我看他们就欺负我儿子了,大嫂,这日子这么过下去实在是不行,你说说这丫头要是不回来,你咋办,那可是三两银子啊,这大家一块儿过着,债还不是我们跟着一起扛。”牛春花说来说去在这等着呢,徐氏一听总算是听明白了。
“这个你不用担心,买媳妇的钱,我们大房自己出,不用你们还,我就是砸锅卖铁也把这钱还上,不会让你跟老三扛一分的。”
牛春花等的就是这句,凭啥他们大房买的媳妇要二房来扛债呢,这好事儿没得让大房独占了,既然听到了自己想听的话,牛春花也就不再咬着这事儿了,于是变了嘴脸,终于有了笑模样,看似语重心长的劝道:“大嫂,你就是太老实了,可真不行,那丫头要是真不回来了,你还不是白白的扛了债,这要是我,才不这么干呢!”
这要是她的话,汤小圆这会儿早就在那不堪的地方了,徐氏没说话,心里却觉得自己绝对做不出来推人家姑娘进火坑的狠毒事儿来。
正说着,江沅昊哭着从江沅鹤的屋子里跑出来了,大人不管咋样,都不累及孩子,最为大伯母,徐氏对几个子侄还是很不错的,“二郎,咋了?你大哥欺负你了?”
问是这么问,徐氏自然知道不会的,江沅鹤那个样子怎么欺负的了江二郎呢。
“恩,”江沅昊的哭跟他娘有的一拼,滋哇乱叫唤,却不见几个泪珠,他的哭就是哭给别人看的。
“咋了,快跟大伯母说说!”
“就是,儿子,快跟你大伯母说说,你大哥怎么欺负你了,好让你大伯母跟你出气去。”
徐氏不过是那么说说,她压根就不认为自己的儿子会欺负江二郎,可牛春花倒好,给个杆就爬,她儿子跟人吵架了,从来都是别人的错,都是孩子,可江三郎却被这江二郎乖巧了好多,看来啊,不服不行,老三家的读书认字,这就是跟这乡下的女人不同。
江沅昊听到他娘这么说,心里就有了倚仗,哭着道:“大哥说大嫂不回来了,娘,你说大嫂就是银子,咱家银子真的没了,我就没肉吃了。”
没有肉吃了,江沅昊能不哭吗?
什么?不回来了,牛春花当即就变脸了,完全忘了徐氏刚刚说的买汤小圆的债他们大房自己扛,所以这汤小圆的去留完全跟牛春花没关系了。
“大嫂,这是咋回事,大郎是不是知道了什么?”
徐氏摇了摇头,“不能啊,大郎说了那丫头压了东西在他那儿了,一定会回来拿的。”
“哎呀,我的大嫂啊,那丫头下午回来一趟,你们都睡午觉呢,没见着,正好被我瞧见了,不管她先前押了什么在大郎那,肯定拿走了,这下可咋整啊?”牛春花慌张的道,想想白白的不见了三两银子,就觉得肉疼。
回来过一次?徐氏没见着,不过儿子既然说那丫头不会回来了,一定知道的更多,徐氏放下烧火棍子,就进了江沅鹤的屋。
“大郎,你是不是逗你二弟玩呢?”徐氏问道,以前就有江大郎把江二郎逗哭的时候,江大郎也同样逗着三弟玩,可老三家的聪明,绝不会像江沅昊这样,一骗一个准。
江沅鹤略一沉思,“差不多吧,她应该不会回来了。”
“她把那东西拿走了?”江沅鹤给他娘看过汤小圆的玉坠儿,先前就是为的叫娘亲安心。
江沅鹤点了点头,“拿走了,不过您别担心,她一定会送银子回来的。”
牛春花听着二人的对话真是急死了,怎么这么傻呢,那人走了就走了,还能回来给你送银子,对于她这样的人,承诺和信用是一文不值的,市侩的她只有眼前的利益,压根等不到日后。
可她急的还是江沅鹤母子二人口中的东西,一定就是汤小圆的宝贝,自己一直想看来着,愣是没看着,这一听还被她拿走了。
“瞧瞧,我就说嘛,她中午那会儿回来就是来拿那宝贝的,大郎是她抢走的吧?我就在外面了,你喊一声,二婶就帮你把她拦下了!”牛春花道。
江沅鹤看了看牛春花的样子,勉强的撑起身子坐着,“不是抢的,是我给的!”
“什么?你给的?你咋能把东西给她呢,她要是不送钱……”
“她一定会送钱来的,不送钱她就会回来的。”江沅鹤打断了牛春花的喋喋不休,“二婶,我娘刚才也说了,买媳妇的债我们大房自己扛,这个媳妇是走是留,给不给钱,都是我们说的算,就不劳二婶您费心了,二郎,想吃肉,等哥哥好了带你去山上套兔子去,咋样?”
江二郎一听要套兔子,既能玩又有肉吃,当即破涕为笑,“好啊,好啊,套兔子去了,大哥,你啥时候好啊?我现在就想吃肉了。”
江沅鹤笑了笑,在江沅昊面前,他就是个兄长,有兄长的威严,也有兄长的慈爱,瞧着二弟憨憨的样子,他觉得被牛氏吵的心烦也散去了,“快了,大哥就快好了。”
牛春花刚被江沅鹤看似礼貌的话顶的好些个抱怨都说不出来了,没错,刚刚在厨房徐氏的确说了,这债他们大房单独扛了,那汤小圆的事儿就跟她一点儿关系都没有了。
听江沅鹤说自己快好了,牛春花还有些不屑,在她眼中,江沅鹤是好不了了,就这个样子,死那是迟早的事儿,早一天玩一天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