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妃有什么事儿吗?”苏帘语气平淡地问道,有话快说,别杵着那张渗人的老脸在这儿吓唬人!!
德妃顿时脸上一阵青一阵白,一副几乎要暴走的样子,但是想到自己的小儿子,她却竭尽全力忍了下来:“苏贵妃,昨儿想必你也亲眼瞧见了!皇上雷霆震怒,可说到底也不单单是十四阿哥的错!”
苏帘挑挑眉:“是谁的错,我管不着!就算退一步说,你为自己宝贝儿子抱屈,也该去皇上跟前抱屈,跑我这儿来做什么?”
德妃喉咙一噎,脸都紫涨了,她要是能见着皇上,又岂会纡尊降贵来这儿?!可德妃还是生生忍下了,额头一扬道:“据本宫所知,苏贵妃受伤,实属意外!这点没错吧?”
苏帘想了想,便带头:“的确是意外。”——心里却暗骂,意外个毛!!那个死老头子,明明知道开了刃的剑有多危险,居然拔出来伤人!!
德妃正了仪态,道:“既然是意外,那就没有理由怪罪十四阿哥了!”
靠!!原来挖了坑是在这儿等着她呢!!!不过苏帘也不是省油的灯,便笑眯眯道:“本宫的确没有怪罪十四阿哥,现在怪罪了你宝贝儿子的是皇上,不是本宫!德妃你可要搞清楚状况呀!别一副,好像是本宫进了谗言,才叫皇上训斥禁足十四阿哥的!”
苏帘说得都是实话,可惜德妃却不信,冒火的一双眼睛似乎恨不得在苏帘身上戳个洞似的,“好!本宫不妨先相信苏贵妃没有进谗言,那可否请苏贵妃与皇上解释清楚!您受伤之事,着实不该降罪十四阿哥!”
“我说——”苏帘着实无语了,怎么德妃脑袋里一只顾着小儿子,智商就特么有些欠费呢?叹了口气,苏帘继续道:“皇上训斥十四阿哥的圣旨内容,想必德妃你也应该知道!那可是白纸黑字——额不,黄帛黑字地写得清楚,是十四阿哥结党营私、忤逆皇父、不忠不孝,才被皇上禁足的!”
看着德妃冒火的脸,苏帘便道:“你没必要跟我生气,我说的都是实情!你要是在我这儿闹腾开了,若是传到皇上耳朵里,十四阿哥就不只是禁足那么简单了!若是落得个圈禁的下场,只怕他还要怪你这个生母呢!”
“你——”德妃顿时被苏帘气得脸都发黑了。
苏帘摆摆手:“行了行了!我不想跟你吵,你哪儿来的回哪儿去的!想求情,别找我,去找皇上!”
德妃怒火沸腾,若是她能靠近养心殿或者乾清宫半步,又何必低三下四来求乌苏里氏这个贱人呢?!!这个贱人,谗言陷害她的儿子,居然还一副她是受害之人的样子!!简直是岂有此理!!
母爱这东西,有时候真的是过犹不及!德妃原本也不是个冲动的人,可是被她寄予厚望的小儿子,偏偏被皇上训斥“不忠不孝”,这简直是绝了他继承大统的可能性!眼见着一辈子的心血,就要化作梦幻泡影,德妃又岂会服输?!!如此热血涌上脑袋,便失去了理智。
苏帘猝不及防的时候,便看见德妃突然一个大步上前来,带着尖锐护甲的双手便掐上了她的脖颈!
“你干什么——呃——”苏帘被德妃突如其来的大力推到在地,右臂就那么撞在了一旁的香几上,一下子,胳膊上便传来刺痛,早晨才刚刚包扎过的伤口似乎又裂开了!可这不是最重要的,最要紧的是德妃已经气红了眼睛,失去了理智,蛮牛一般狠狠扼住了她的脖颈,苏帘已经不能说话了。
尖锐的护甲也刺进了她后颈的肌肤间,就如同扎进了一根根尖刺,疼得她眼前一阵迷离,几乎都要失去意识了。淑儿已经吓得尖叫软倒在地,德妃却血红着眼睛吼道:“都怪你!!都是你害的!!!你这个贱人!!!”
苏帘右臂带伤,不熟稔的左手根本推不开死命扼住她的德妃——忽的,瞥见一抹明黄色的身影,那是刚下了朝回来的玄烨,他更是一脸惊愕和愤怒。
然后是碰的一声巨响,原来是一个斗彩花斛被胤禛顺手抓了来,狠狠摔在了德妃后脑勺上。突入起来的重击,叫德妃在瞬间便失去了意识,她软倒在了地上。
苏帘如火天日般大口喘着气,顺着剧痛看向自己的手臂,原来右臂已经鲜血淋漓了……
苏帘疼得呲牙咧嘴,心道我特么这是八字犯冲啊!怎么最近这么倒霉!先是被玄烨刺了一剑,然后被发了疯似的德妃差点掐死,连伤口都崩裂了!!刚心里头骂了一通,她眼前一黑,也爽快地晕了过去。
苏帘哪里想得到,德妃那样镇定稳重的人,居然也有如此疯狂的时候。她的确是说话不怎么客气,可是也没劈头盖脸辱骂她呀?怎么德妃就一下子暴走了?这特么太不正常了!!
苏帘醒来的时候,已经是翌日清晨了。玄烨一脸胡啦茬子,眼下有乌青、眼里有血丝,应该是一宿没睡。她的手臂已经被重新包扎起来,可是还隐隐阵痛。
玄烨看到她苏醒,顿时欣喜异常,“夫人!”
“我……咳咳!”苏帘只觉得自己喉咙干哑的厉害,一说话就有些迟疼。
玄烨忽的咬牙切齿:“这个乌雅氏,简直是疯魔了!!”
苏帘嘴角扯了扯,她的确挺赞同玄烨的话,德妃平日里不是端庄又亲和的架势吗?怎么一下子就疯了似的上来掐她,而且衣服往死里掐的架势!!伸出左手摸了摸自己脖颈,看样子是又淤青了,而且只怕一时半会儿还消不了呢。
卧病养伤的日子是无聊的,四禧端着新熬好的冰糖雪梨,吹着热气,亲自尝过不烫嘴方才送到苏帘嘴边。
四禧一边道:“娘娘,皇上已经下旨禁足了德妃,对我称德妃是被噩梦魇着了,神智失常!皇上还下旨叫萨满日日夜夜做法事呢!”
玄烨折腾起人来,可是叫人望尘莫及。她还原以为德妃顶多就是一个无期限的禁足呢,原来不止,萨满做法?白天做法也就罢了,晚上——那呜呜呀呀跟鬼叫似的声音,加上敲锣打鼓,人还能睡得着觉吗?玄烨这是狠劲儿折磨德妃呢!
四禧见苏帘嘴角带了笑容,便继续道:“还有永和宫里的其他嫔妃也都迁出来,安置在其他宫苑了。”
哦?苏帘眨眨眼,看样子玄烨是打算长期修理德妃了。
因为苏帘脖子受伤,嗓子跟着也干哑,近几日不宜多开口,所以便显得四禧多嘴饶舌了些,嘴巴里整日不停地说着宫里宫外的事儿:“前不久新排了一出极好的《风云会》,已经在畅音阁唱了好几回了,太后娘娘看了极喜欢呢!昨儿荣妃娘娘也去听戏了,赞不绝口呢!”
《风云会》?似乎是些宋朝开国的事儿,武打的戏份挺多,老太太嘛,自然爱看这种热闹的。而荣妃,倒是挺清闲的!
四禧又压低了嗓子道:“荣妃娘娘和宜妃娘娘近来似乎心情都极好呢!”
一辈子的老对头如今遭殃了,她们自然要高兴。原本惠妃也是该高兴的,可惜他那个熊儿子,净给她惹祸。她现在可没那个闲心幸德妃的灾、乐德妃的祸。
果然,四禧又道:“前朝,直郡王居然在朝堂上公然为八贝勒求情,皇上十分恼火呢!”
直郡王也是……智商有点欠费啊,生了这么个烧包儿子,惠妃也算倒霉到家了。有他这样梗着脖子替八贝勒求情,玄烨只会更厌恶胤禩这个儿子!所谓不怕神一样的对手,就怕猪一样的队友。
四禧也叹息道:“惠妃娘娘都一把年纪了,当真不易啊!”
苏帘点点头,可不就是太不容易了么?!
下午,淑慎带着沁仪进宫来探视,陪着苏帘唠嗑说话,其实主要就是淑慎说,苏帘或者笑笑,或者点头,要么就是一些肢体语言,就算出声,也只是几个简单的字。
说及四贝勒府上的事儿,淑慎蹙起眉头:“钮祜禄格格也不知犯了什么浑,竟然劝爷为废太子求情!还说什么皇上虽然废了太子,但到底是一手教养了三十余载的儿子,是不会放弃太子的!”
苏帘眨了眨眼睛,哟呵,终于发挥穿越者的用途了?可钮祜禄氏却不晓得时移世易这一点吗?苏帘也不觉得玄烨会像原本历史上那样复立太子。
淑慎面上露出几许厌恶之色:“原以为她只是个于内帷见颇有心计的女子,没想到她竟然如此大胆,竟敢妄议朝政!”
女子不得干政,是这个时代的规则。钮祜禄氏只是四贝勒府的一个小小格格,有什么资格挑战这个时代的规则呢?她的举动跟找死有什么区别?就算她说得有些道理,可也要看看自己是个什么东西,更要看看自己在四贝勒心中有没有那个左右他决定的分量!!这个钮祜禄氏,才得宠了没多久,胆子就肥了!
淑慎眉宇稍稍舒展,微笑道:“不过自她说了那种大逆不道的话之后,爷封锁了消息,随便又寻了个由头,便禁足了她。”
苏帘瞧着淑慎那红润的面庞,钮祜禄氏一失宠,胤禛怕是去她园子里会多出不少吧?
淑慎被苏帘灼热的眼神烧得脸颊泛红:“姑姑,您别这么看着我!爷他最近忙于政务,并不甚多进后院儿!”
苏帘抿唇一笑,低头看着黑漆漆着大眼睛,好奇小人儿的沁仪丫头,伸手捏了捏她弹软滑腻的肉脸蛋,又看了一眼四禧。
四禧会意地忙去取来了几匹绸缎料子,是今秋新进贡来的织锦缎,色彩艳丽,花色也雅致,很适合给小孩子做衣裳。R115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