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敏啊,黎敏哦——”
“黎敏呢,回来哟——”
一声声长长的凄厉的呼唤,把我从梦中惊醒,曾凡和辛蕾也醒了,她们惊恐的左右转动着脑袋,“怎么了,怎么了?二半夜的谁在喊?”
“听着像是疯婆的声音啊!”曾凡突然嗤笑了一声,“还以为她好了呢,唉,恶有恶报啊!睡觉觉,舒——服。”
是啊,丝杨的声音!
我起身摸了摸丝杨的床铺,是空的!我的心里咯噔了一下,她这是在哪喊?
我匆匆披了件衣服,打开了寝室门,走廊里影影绰绰的站了好多人,有的正开门出来,都是各寝室的同学,她们都被吵醒了,聚在一起惊慌的议论纷纷:
“有人在喊魂,吓死人了,我一开始还以为自己在做梦呢!”
“喊的那个黎敏我认识,听说被人剥皮了!”
“好像在518寝室传来的喊声……”
518寝室?
我不敢停留,一溜烟的朝518跑去,透过手机的灯光,我看到518的门锁被破坏掉了,从门缝里透出点点烛光。
我一把推开门,房间里的一圈烛苗随着风的灌入,拼命的挣扎摇曳,跳着狰狞诡异的舞蹈。
房间中央有一圈点着的白蜡烛,蜡烛圈中央坐了个人,正是丝杨,她一头乱发,两行眼泪,手指上血迹斑斑,手里抱了个相框大小的镜子,镜子上流淌着新旧交替的血液,重重叠叠的,看起来触目惊心。
“黎敏啊——”
冷不丁的,她仰起四方大嘴嚎叫了一声,我吓得身子一耸,差点一屁股坐地上。
我突然非常后悔,前几天那个被剥皮的女鬼找我借皮的时候,我多和她说句话就好了,我那时并不知道她是黎敏,所以相当厌烦,哎……心疼啊!
“丝杨,回寝室吧,大半夜的,楼里的人都听着呢,咱们是什么素质的,扰民的事咱们不能干啊!”我柔声相劝。
“黎敏啊,回来哦!黎敏啊——”
她不理我,兀自在那里拖长腔调干嚎着。唉,愁死人了,她再这样叫下去,把学校管事的招来了,不送精神病院才怪!
“丝杨,我知道你在给黎敏喊魂,你知道在哪里喊魂最好吗?你不知道吧?但是我知道哦。”
我明白和她说别的,她是不会理我的,只能顺着她的思路和她聊天,毕竟在学校里喊魂太离谱了,口舌是非很多,对她自己的影响也不好,我要把她引走。
她果然戛然而止,像个小学生一样,求知欲很强的望着我,但是我哪里懂怎么招魂,只好胡诌,“白蜡烛,血镜子,这些东西虽然阴,但是不如古槐来得阴,槐树身体上有很大的树瘤,是附着鬼魂的好去处!走吧,我们去春晓公园,那里有棵古槐树,一百多年了。”
丝杨直撅撅的站了起来,面无表情的向外走,看来我的话打动她了,我急忙吹灭蜡烛跟了出去。
在浓重的夜色中,我们俩来到了春晓公园,找到了那棵古槐,丝杨抱着古槐的瘤子喊了一两个时辰,嗓子都嘶哑了,黎敏也没出现,她好像失望了,抱着血镜子嚎哭起来,我都不知道怎么劝她。
如果死的人是我,她会不会也给我喊魂?如果丝杨死了,我会不会给她喊魂?我的天!我想什么呢?
约摸四点多钟,黎明前最黑暗的时候,不远处的大榕树里响起了“啊!啊!”的喊叫声,是那个癌症患者又来喊话治病了。
丝杨的哭声和那人的喊声互相应和,一问一答,吓飞了一只栖息的老鸦,看着这扑棱楞的飞鸟。我有点恍如隔世的感觉。
好不容易到了天亮,可能意识到黎敏再也不会出现,丝杨才抱着血镜子往学校走,我怕别人看到害怕,脱下衣服把血镜子包了起来。
等我和丝杨回到了寝室,曾凡和辛蕾都不在,桌子上留了个条:秦蓁,我们化妆去了。
我这才想起,今天是订婚的日子,但是我不准备化妆了,一则没时间,二来呢,我也不是想正的订婚,我只想要一个自由出入萧寒家的身份,我要查黎敏的死到底和他家有没有关系。
我又去教工宿舍楼找了苏澈,希望他能帮忙把黎敏的魂魄招回来,这对于他来说应该不是难事,可是敲了很久的门,都没人应,我只好回寝室。
曾凡和辛蕾已经回来了,两人打扮的花枝招展,烨然若神人,尤其是辛蕾,宛若广寒仙子下凡一般,高贵逼人,颇有喧宾夺主之嫌。
在她俩的映衬下,我就是一只丑小鸭灰姑娘,丝杨好像是面目狰狞的母夜叉转生。
丝杨的情况时好时坏,我考虑着把她一个人留在寝室不好,帮她擦了把脸,换上衣服,萧寒的电话就到了,“车队在东门口。”
没有一句寒暄之词,说完这句就挂了。
这样很好,我也不想说话,我要的是自由出入萧家的身份,他要的或许就是唾手可得的血源,各取所需吧。
等我们到了萧家,宾客已经盈门,处处是欢歌笑语,喜气洋洋,服务生往来穿梭,满足客人们的各种需要,热闹非凡。
越城的名门望族,有身份有地位的人,无一不来观礼捧场,我还在门口看到了辛蕾的爸妈。
众宾客看我下了车,都围涌了过来,一时间议论声叠起不穷:
“天啊,准新娘怎么没化妆,这也太不严肃了!”
“这叫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饰,欲把西湖比西子,淡妆浓抹总相宜,她这样做,是为了凸显自己与众不同的气质噻!”
“没错,看起来超凡脱俗,能嫁到萧家,肯定非同凡响!”
我不理会她们的议论,带着丝杨三人迈进了别墅大厅,大厅被整理出来了,金碧辉煌的与皇宫有的媲美,舞台已经搭好,鲜花铺满台上台下,美得耀眼,宛若花仙子的城堡。
我突然觉得浑身不自在,有种不好的预感,就是胆缩了很想逃跑的那种感觉,我捶了捶脑袋,有点后悔自己为什么置玄苍的警告于不顾,硬让自己陷入泥潭。
但是这世上是没有后悔药卖的,伸头缩头都是一刀,就算我不同意订婚,也逃不开厄运的,萧寒肯定早就在学校周围布下天罗地网,我逃无可逃的,与其被捉来难看,不如自投罗网,这是弱者的悲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