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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七十一章

夜幕降临,忙碌的白天过后便是灯红酒绿的夜生活,晚上的宴席,校党委书记秦建辉没来,校长吴谷波来了,对于下午发生的车祸,吴谷波也和陈兴提了提,学生在送往医院后,经抢救无效死亡了,吴谷波提起这事的时候脸色凝重,一脸悲痛的样子,只是并未提及撞人后逃逸的肇事司机。

“我询问过那位和肇事司机一块的女士,她口中喊的守正不知跟秦书记的儿子是否同一人?”陈兴看着吴谷波,下午到医院去看望学生家属,又忙着等验尸的结果,陈兴都险些忘了这事,如果前三起跳楼事件都跟秦建辉的儿子秦守正有关,再加上今天下午的车祸,那可就是四条人命了,都是正当青春年少的年纪,陈兴的心情很是沉重,这也更坚定了陈兴非要将此事一管到底的决心,学生的生命,不能白白的流逝。

“秦书记的儿子的确也叫守正,不过这会不会是同名了?”吴谷波乍一听陈兴问的如此直白,眼里闪过一丝诧异,摇头道。

“天底下同名的人的确很多,但这事就发生在东大校门口,偏偏秦书记的儿子就叫守正,这要说同名,那也太巧了吧。”陈兴淡淡的笑着,瞥了吴谷波一眼,“吴校长,要不这样,您把秦书记的儿子喊来一下,事情不就明了了吗。”

“陈司长,我还真没秦书记儿子的电话,这怕是得打电话问秦书记才知道。”吴谷波不动声色的笑了笑,“要不我让人打电话去问一问?”

陈兴笑着看了看吴谷波,点了点头,“也好,我对秦书记的儿子也挺好奇的,晚上能见一见自是最好,有劳烦吴校长了。”

吴谷波的神色有片刻的错愕,目光从陈兴脸上扫过,吴谷波委实没有想到陈兴会如此直接,他刚才的话只是推托之词,正常人都能听得出来,在吴谷波看来,陈兴应该是不会再追问才是,哪知道陈兴竟是不走寻常路,每每出人意表。

“姜主任,你去联系一下秦书记,顺便问一下守正在哪。”吴谷波将皮球踢给了姜东进,其实姜东进肯定有秦守正的号码,在场的人除了陈兴这一行部里的人外,东大这边的人都是心知肚明,姜东进这个校党委办主任是秦建辉直接办公室提拔起来的,被人视为秦建辉的头号心腹,一些对姜东进逢迎谄媚看不过去的人,私底下更是称姜东进是秦建辉的狗腿子,秦家的大保姆,因为秦家有点啥事,都是姜东进在忙活,姜东进甚至连生活上的琐碎事都操心上了,当真是事无巨细,把秦家人伺候的再舒服不过。

“好,那我去打个电话问问。”姜东进点着头就站了起来,往门外走去。

姜东进一离开,吴谷波就笑着朝陈兴敬酒,言语之间不外乎是感谢部里领导对东大的关心和重视,至于其他的,吴谷波也不再多提,现场的气氛很是有些诡异,东大陪同的这些人对下午的车祸都了然于心,秦守正开的那辆奥迪车,对于东大的老师来说并不陌生,很多人都能确定肇事司机就是秦守正,但大家都保持默契的装着不知情。

而陈兴今儿晚上问的如此直白,惊讶的不只是东大校方的人,林玉裴等几个跟陈兴一块下来的部里人也都感到诧异,他们虽然顶着部里的名义下来视察指导,但这里毕竟是东大的地盘,陈兴直接点名肇事司机跟东大党委书记秦建辉的儿子是不是同一人,这话很显然会让人产生敌意,所幸的是现在秦建辉没有在场,要不然气氛只会更尴尬。

约莫过了几分钟,姜东进才走了进来,只见姜东进朝陈兴说道,“陈司长,真不巧,我刚才打电话给秦书记才知道秦书记的儿子昨天就到外省的高校去交流学习了,根本没在家里,这下事情可就再明了不过了,那肇事司机不可能跟秦书记的儿子是同一个人。”

“是嘛,这么巧?”陈兴瞥了姜东进一眼,目光从姜东进身上慢慢往其他人脸上扫过,陈兴可以发现,众人脸上的神色虽然平静,眼神却是隐隐有一些古怪。

“嗯,我也是刚刚才知道,要不然中午陈司长您问我你肇事司机跟秦书记的儿子是不是同一个人,我早就否认了。”姜东进点头笑着,脸色尽量表现的自然,至于内心的真实想法,只有姜东进自己知道,即便是姜东进本人,刚才听到秦建辉授意他这样讲时,姜东进心里也都情不自禁的冒出五个字:操蛋,很操蛋。

秦建辉的指示对姜东进来说就是命令,此刻姜东进也只能睁着眼睛说瞎话,陈兴是否怀疑不关他的事,姜东进只知道自己照做就是了。

宴席到了将近八点的时候才散,吴谷波和陈兴寒暄了几句就走了,其他人也是匆匆离开,似乎都不愿意过多的跟陈兴这一行部里的人接触,也只有姜东进一人留了下来。

回到自己的房间,陈兴伸展了下胳膊,手臂和后背上传来的疼痛感才让陈兴记起今天还没擦药,从桌上拿起那瓶外用的药,陈兴将上衣都脱了下来,光着膀子走进卫生间对着镜子给自己涂药,手臂上还好涂一点,后背上却是有点够不着。

“陈司长,要不要我来帮您?”正当陈兴对着镜子在努力的往后背抹药时,卫生间门口传来的声音把陈兴吓了一跳。

“你走路怎么不声不响的,想吓死人吗。”陈兴看着像鬼一样突然站在门口的林玉裴,下意识的翻着白眼,说完这句话,陈兴才猛的想起自己门是关着的,紧紧的盯着林玉裴,“你怎么进来的?我门不是关着的吗?”

“你门是关着的,但没关紧,我推一下就进来了。”林玉裴美眸流转,直勾勾的往陈兴光着的上半身瞅着,看到陈兴后背上的伤痕时,林玉裴颇有些心疼的说着,“昨晚是谁打的,这下手也太重了,东大怎么就乱成这样子呢,学生竟然连部里下来的领导都敢打。”

“这叫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谁知道连出去走一走都会倒霉。”陈兴笑了笑,眉头却是微微皱着,自己刚才没把门关紧?

“陈司长,我来帮您吧。”林玉裴笑着也不等陈兴回答,自个就走了进来,陈兴那一身棱角分明的肌肉让林玉裴眼神微微发亮着。

“不用了,林主任找我有事?”陈兴见林玉裴径直走了进来,索性不涂药了,干脆走了出来,将衬衫拿过来穿上,看着林玉裴。

“倒也没什么事,我是觉得今天晚上东大校方的人表现都挺奇怪的,感觉咱们几个就好像被人当成猴子耍一样。”林玉裴眼珠子转动着,轻移着脚步,走到陈兴旁边的桌子。

“林主任有啥想法?”陈兴看着林玉裴。

“我只是觉得陈司长您的猜测应该没错,那个肇事司机可能真就是秦建辉的儿子,我看东大这边的人其实都心知肚明,但都不敢讲而已,唯独瞒着咱们。”林玉裴笑道。

“人家不跟我们讲才是正常,讲了反而不正常了。”陈兴皱了皱眉头,“东大这边的人兴许巴不得我们赶紧离开,傍晚从医院回来,我就接到部里领导的电话了,说是东大这边通过东江省的领导抗议到咱部里去了,说是咱们几人擅自干预人家校内的事。”

“有这种事?”林玉裴小嘴张着,惊道。

“这种事自然假不了,说明咱们留在这里碍着某些人了,他们并不希望我们继续呆着。”陈兴眼里冒着寒光,“这才开学一个礼拜多点,算是今天下午的车祸,东大可是一连发生了四起学生命案了,不说后无来者,也算是前无古人了。”

“的确是有些骇人听闻了。”林玉裴赞同的点着头,她话里的意思也意有所指,若都是跟秦建辉这个东大党委书记的儿子有关,那说是骇人听闻也一点不为过。

夜深人静,东大教职工宿舍区的某栋独立别墅里,站在二楼窗前的一个男子静静的点着一根烟,拿着手机正和人通话着。

“今天我已经按照你说的做了,时间把握的刚刚好,那个陈兴也撞了个正着,我想应该达到你要求的效果了。”电话那头,明显是个年轻的女声。

“嗯,这事我知道了,晚上从陈兴的表现已经看出来了,嘿,还不错,陈兴都直接点名问了,要是秦建辉在场的时候,不知道会是什么脸色,比我预想的效果还好,没想到这陈兴还真不像一般当官的,晚上着实让我惊讶了一下,不过这样也好,他那个性格正好对这事有帮助,要是换个人,恐怕还真不闻不问,然后拍拍屁股走人,说起来,陈兴也算是一个敢作为的人了,现在像他这样的官员也不多了。”

“我说你在背后这样阴秦建辉,就不怕被他发现了,找你算账?人家可是有个当省委副书记的大哥,你呢,没那么扎实的背景,怕是没把秦建辉搞下来,你自己先栽了。”

“再被秦建辉这样搞下去,这个学校早晚会乌烟瘴气,别人可以忍,我不能忍,只要我还有一口气在,我就不会放弃,誓要跟这股歪风邪气作斗争,这次发生了几起学生跳楼的事件,更是坚定了我的决心,秦建辉一味的纵容他那个不学无术的儿子在学校里胡作非为,这次是几个学生跳楼了,下次还不知道会是什么事,我不能再容忍这种事发生,我这样做,虽然手段不光彩,但对得起自己的良心。”

“哎,你要知道,因为你的计划,今天也有学生因此丧命,那个学生同样是无辜的。”

“今天下午的事是个意外,我也没想到他会撞到人,只能说秦守正那个畜生已经没人性了,对于那个学生的死,我只能说深感抱歉,完全是计划中的意外,我只能将陈兴的注意力转移到秦守正身上,并不想出人命,特别是一个无辜的年轻生命,说实话,我心里很难受,一个学生的枉死不是我愿意看到的,这个学校已经出了太多的意外了。”

“我不知道你同时做了几手安排,但我觉得你要是想引起那个陈兴的注意,似乎没必要非得这样做。”女子说道。

“你不清楚,秦建辉的心腹姜东进几乎是寸步不离的跟着陈兴,在监视陈兴的同时,其实也在监视学校的其他人,要是有人单独跟陈兴接触,逃不过姜东进的眼睛,你不要小看了秦建辉,他的耳目多着,不只姜东进一个。”

“那你不是有陈兴的电话吗,你为何不直接打个电话跟陈兴说?”

“不行,这个办法万万不可,我不能让自己暴露,而且还没彻底的了解陈兴这个人之前,所有的计划只能隐蔽进行,要不然很有可能把自己给搭了进去。”

“好了,先这样吧,你的事情我也不想多说什么,不过这件事过后,咱俩就算两清了,谁也不欠谁。”

“其实你要是现在选择不帮我也可以,你并没欠我什么,你是个风尘的奇女子,我还是很佩服你的。”

“呵,你一个知名的教授学者佩服我这个高中没毕业的卖身女子?”女子自嘲的笑着,声音再讽刺不过,“你别给我戴啥高帽子,我从来不认为自己高尚过,我对你的要求只有一个,在学校里多帮我照看下我妹妹。”

“会的,小姑娘读大三了吧,呵呵,我有关注她,学习成绩不错,她要是想读研,我会帮她安排的,以后要留校任教也没问题,我会安排好的。”

“好,谢谢你了,先这样吧,秦守正开车过来接我了,我先挂了,会按你的安排行事的,只希望你不要后悔。”

‘嘟’的一声,电话挂断。

男子静静的站在窗前,看着漆黑的夜空,男子沉默着,树,动了,起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