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十七抿唇耸肩,她没什么意见的。
她没意见,其他人就更不可能有意见了。
水路自然不是一条小河流里一只小舟这么晃悠着的,而是上下两层带着十几间客房的大船,在那翻滚着的江水之中尤为壮观。
褚律还稍显自豪道:“这是我十六岁生辰时萧山王叔让五百个工匠耗时三年才造出来的船,这大陆之上绝无仅有的一只,我都喜欢乘着它南下,放心好了,没人知道这是我的船。”
如果没去过云午岛没见识过相家的那些个大船,慕十七兴许还会抬起眼皮多看几眼,可这会儿,她觉得褚律这条船顶多算的上是大一点的花船,雕梁画柱,大红灯笼这么飘着,整条船都散发着浓郁的富贵气息,得了,等着瞧吧,在这么些个大湖大江里,褚卅要是不掀起点风浪出来,都对不起他那阴毒的性子。
所以,当大半夜的时候有人大喊水里有人时,她那脸上也是波澜不惊的,从独孤宸怀里迷迷瞪瞪地爬了起来。
独孤宸大掌蹭了蹭她那嫩滑的小脸,把人又哄着趴在了他的身上:“继续乖乖睡觉吧,拢共来了七八十人,唐十一已经去了。”
慕十七趴在他身上赖了一会,又努着嘴娇声道:“我想去看热闹。”说完咕噜一下从他身上爬了起来,就跳下床去,要往船舱外面冲。
独孤宸抄起床边凳子上摆放着的大斗篷,把人给裹了进去:“夜风太凉了。”把她给包严实了,才抱着她飞了出去。
两人落在那已经一片混乱的船板上,褚律这船上本来就有船工船夫奴仆守卫四五十人,再加上他那十几人的护卫,这会儿大家都被吵醒了,聚集在了这船板之上乱糟糟的。
当然最为惹眼的还是那一头白发的唐十一,那水里的人这会已经有不少人往那船上爬了,被盛怒中的唐十一一脚就踹了下去:“你们这群人吵了小爷我睡觉不打紧,可吵了玉昔睡觉我就不能忍了!”
慕十七看了眼微微傻眼的褚律道:“这次还算得上是意外吗?这江河之上那么多船只,为何偏偏要劫你这条船?因为他们知道这船上有你!啧啧啧,你觉得意外落水这么个死法如何?够意外吗?”
褚律脸都绿了:“这一切都只是你的猜测!他们只是一群暴徒,并不知道我在这船上。”
慕十七恨不得撬开他那脑袋,道:“你这一路上恨不得竖个旗子告诉所有人你是褚国小皇帝,你以为呢?你的行踪有多么的隐蔽?当真就没人知道吗?你觉得自己这会是微服私访来着吗?”
她很想告诉他,这世上除了杀手还有一类人很厉害,那就是探子!褚卅的探子遍布褚国各地,他们的行踪从雪山派下来就一直在褚卅的掌握之中。
也许褚卅派出的这些人除了要杀褚律,还有一部分原因是想要杀了独孤宸和唐十一吧。
他们这边聊得正热火,唐十一那边打的也叫一个热火朝天。
两人说话间水里就有几支毒镖向着褚律吹了过来,在快接近褚律面门的时候,独孤宸才动手把那些个毒镖给拦了下来,抿唇冷笑:“等你死了,都不明白自己是怎么死的。”
耳朵微微一动,视线落在慕十七身上,大手扯了扯她那斗篷道:“你乖乖在这呆着,我去水下抓鬼去,水里有人在凿船。”
慕十七轻轻嗯了声,道了声好。
褚律就瞪大了双眼,看着那独孤宸轻轻一跃入了水,然后没入了漆黑色的江水中不见了踪影。
而唐十一那边也进入了把人当猪宰杀的状态,挥舞着剑,一剑就干掉一人,完了就踹进那黑漆漆的江水之中。
慕十七知道的,这些个人完全不是唐十一这种动辄就能灭人满门的杀手和独孤宸那种战场上能踏着尸体往前走的鬼王的对手。所以,她只是闲站着没出手。
唐十一打完收功就回去睡了,独孤宸也在那水里待了有半柱香的时间才浮上了水面,就趴在那船沿上。
浑身上下湿漉漉的滴着水,衣衫紧紧裹着那健硕好看的身子,白发已经被水湿透了,有些发丝贴在了俊脸之上,那双黑漆漆的眼眸就这么定定地只是看着慕十七,看得她都忍不住胸口处发热了,口干舌燥。
慕十七看着他那薄唇,那脑子里就浮现起他用那薄唇吻她的火热画面,小脸一阵燥热。
独孤宸撑着船沿跳了上来,见她冲着自己跑了过来,立刻挥了挥大手道:“乖,我换了衣服再抱你,这会儿混身都湿透了,别蹭你一身水了。”
慕十七红着脸,撅着粉唇瞪了他一眼:“谁要你抱了,我只不过是去看你有没有受伤!”说得她好似整天没事就喜欢往他怀里钻似得。
她都这么大的人了,他还天天拿她当小娃娃宠着。
独孤宸扯着薄唇,一副受伤样:“哎,是我自作多情了,以为你离开了我会想我呢。”
慕十七吃吃一笑,娇气着道:“你别闹了,你也就下去半柱香的时间而已。”
独孤宸眸子黑沉深邃,看着她道:“可是我会想你呢,就是在那水底那一会的时间,我就好想你,想着你会不会出什么事,有没有乖乖的听话,是不是站在船边等我回来,所以,我果然还是离不开你的。”
慕十七没想他闹着闹着会突然说出这么一大段直白的话,说他想她,一刻都离不开她。
其实她在骗他,只是这一会儿,她也在想他,他下水之后,她便无心再去看唐十一了,********都在想着他在那水底会不会有事,连褚律在她耳边说的那些个话,她都没听进去,就只是站在那船边眼巴巴地看着那水里的动静,有人个水纹波动就以为是他上来了呢。
待独孤宸回到了船舱里换了身干净的衣衫,慕十七才挪着步子凑了过去,窝在他怀里轻声道:“我也想你,很想很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