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萝看到李贝贝,刚要说话,就看到从她身后又走出来一个人。
细条身材,浓妆艳抹,浑身上下都透着风骚和妖娆。
“哟,这不是我们的柳文魁吗?”她捏着帕子,倚着门,翻着白眼,脸上的粉刷刷掉。
青萝凝眉,看了眼李贝贝,缓缓道:“柳美丽,你怎么在这里?”
李贝贝冷淡道:“这是我家,我愿意让谁来就让谁来,这似乎跟你没什么关系?”
“呵,她是觉得吃惊罢了。”柳美丽拉着李贝贝的胳膊,模样亲密,“从前你只对她好,现在看到你居然也能和我做朋友,只怕她是心里不好受了?”
李贝贝没有说话,脸上也没什么表情。
青萝没搭理柳美丽,言道:“李贝贝,这位是临安府的周大人,他是来查你爹和灾民的那件案子的。”
此时周淼已经下了轿子,带着随从,迈着官步走过来,抬起下巴刚要说话,一眼瞧见姿态风骚的柳美丽,顿时半边身子先酥了一半。
他是个埋头苦读多年,好不容易才苦巴巴熬上来的人,所以才这般没见过世面小家子气,一上任就迫不及待跑到下属这里打秋风。
家里虽然有结发妻子,但也是老实巴交,带着孩子苦哈哈做贤妻良母。
他没见识过楼里那种姑娘的妖娆滋味,乍见到柳美丽这种的,就忍不住开始心猿意马起来。
他的眼神,柳美丽再熟悉不过。
如今她对自己的魅力有绝对的信心,看到眼前这个官员也是一副对她着迷的样子,心中忍不住得意,还挺了挺胸脯。
李贝贝朝她翻了个白眼,让开位置,道:“我爹已经回来了,至于那些杀了人的家丁,随便你们怎么处置,与我们李家无关。”
周淼闻言不悦,猜出官架子,训斥道:“他们都是李家的家奴,你说无关就无关?赶紧把你爹叫出来!本官有话要问他!”
五品知府的话,她可不敢不听,只好不情不愿的把周淼让进去。
青萝却不打算进去。
她还有别的大事要做,不想陪着周淼浪费时间。
“周大人,下官想去见见那些灾民,不知您要不要和我一起去?”
听说要去见那些脏兮兮的灾民,周淼皱起眉头:“本官是来审问李兴旺的,柳大人既然想去,就请自便吧!”
他可不想朝又脏又臭的灾民中间跑!
青萝就是知道他不可能跟自己一起去,才故意问他,她现在对这个周淼可是一点好感也无。
“既然如此,下官就先行告退了!”她带着黄捕头转身便走。
“柳青萝!”
李贝贝忽然出声喊她。
青萝转身。
李贝贝犹豫了一会,问道:“你忙完以后,能不能过来一趟?我有话跟你说。”
青萝看她一眼,点头:“好。”
离开李家门口,她让黄捕头带路,直接来到灾民聚集的地方。
这些灾民聚在一条小河旁边,搭着帐篷,远远的,能看到他们晾挂在外面的花花绿绿的衣服,还有不时冒起的炊烟,孩童的奔跑打闹声,无不显示这里有着的人间烟火。
青萝驻足看了一会,发现有几个衣着整洁的男人,从七里村的方向走过去。
“他们是谁?我怎么好像没见过?”她问黄捕头。
黄捕头是个大近视,隔这么远他还没青萝认识的人多呢。于是颠颠跑过去,指手画脚说了几句话,又跑回来,气喘吁吁道:“县尊,那几个都是七里村本地的村民。”
“他们来干什么?”
“说是灾民住在河边,用了他们村里的水,必须交钱出来才行。”
“交钱?过去看看。”
她信步走过去,看到他们之间已经吵闹起来。
七里村的男人正和几个女人推推搡搡,一边骂一边还拿手推她们。
“你们这些穷货,哪来的回哪去!”一个村民骂道,“凭什么占着我们的地方?”
灾民里的一个女人回道:“我们又没占你们房子,又没用你们农田,凭啥不让我们待在这里!”
男人吼道:“因为你们用这条河里的水了!知道现在水多金贵吗!比油还贵!不给钱想白用?做梦!”
“就是,我们村里的水,凭啥你们外乡人随便用!赶紧都给我搬走!”
“又脏又臭,不要坏了我们村的风水!”
几个强壮的男人,对着灾民又推又骂,甚至把一顶帐篷都给拽塌了。
那女人忍不住哭起来:“你们还讲不讲理,把这帐篷弄坏了,俺们晚上住哪里……”
村民嘲讽的看着她:“我管你住哪,没地方住就去死好了!穷命!”
他说着还动手去拉女人,把她朝河的方向扯,吓得灾民里的老人孩子哇哇大哭。
“住手!”
黄捕头一声大喝,一把抓住男人的脖子,踹到他屁股上,把他踹出去几丈远,摔了一嘴巴泥。
几个村民一看有人阻拦,正要动手,却听见后头传来一片脚步声。
他们诧异回头,看到一群黑衣衙役,簇拥着一名华美娇小的女官员,缓缓而来。
他们也都听说了,自己县的知县大人换成了一个小姑娘。此时看到眼前这情景,立马被震慑住,不敢再轻举妄动。
“冯甲,把人扶起来。”青萝轻启朱唇,开口道。
冯甲是个厚道人,也不敢去抓女人的手,就提着她的袖子,硬是把她拽起来,结果差点真的把女人摔进河里。
青萝也没心思骂他,看向几个村民:“你们刚才说,这条河是你们的?”
村民被她美丽的瞳孔盯视,纷纷低头:“我只是说,这条河是我们村的……他们抢了我们村的水,给钱也是应该的吧?”
青萝道:“普天之下,莫非皇土。这河是陛下的,我怎么没看你们付钱给陛下?”
村民不服气:“陛下同意我们在这住,就是允许我们用这里的水,他们那些人又不是七里村的,凭啥呆在这?”
青萝缓缓道:“本官允许他们住在这里,你是不是有意见?”
她是平阳的父母官,就是皇帝的代表,对县里的所有事都有一票决定权。
就算她说把七里村让灾民们住,也完全是在她职权范围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