土曜看着那个一本正经到杀气腾腾的女人,他喝下肚子里的酒也蒸腾了起来,火气直上头,索性冷笑一声,潜入水中避开了那些毒雾之后,拳头一转,戴上了那双手套一点不客气一扯唐瑟瑟的脚踝,狠狠地将她拉下了水里。
……
这一场战斗,嗯,确实是一场战斗。
飞沙走石,毒雾飞扬,毒虫漫天跑,当然,它们的尸体也满地都是。
最后结果以水曜的池子破了三分之一,院子里的花草树木惨遭荼毒,长期栖息于此的两只野猫暴毙后,终于惊动到了琴笙和楚瑜作为收场。
“你们在这里看热闹看得很开心?”
当那道幽凉悦耳的声音响起的时候,围在附近的曜司众人都缩了脑袋,不相干的瞬间消失,相干的,比如——值夜的都硬着头皮把自己拼命地往墙角去缩。
还有点聪明眼力见的则立刻冲进去把两人分开。
“你们在干什么,打算拆了本尊的海冥岛吗?”琴笙淡淡地扫了一眼被拉开的土曜和唐瑟瑟。
他声音虽然平和,但微微挑起的精致眼角散发出的不耐烦,瞬间让土曜清醒了过来,又或者说在他听到琴笙的声音时就开始清醒了。
自家主上八成是因为半夜正窝在小夫人怀里舒舒服服,却被吵过来,心里带着火。
“主上,土曜自行领罚。”他低下头,露出个如梦初醒的歉疚表情,带着懊恼的脸孔,看起来无比的诚恳,只是琴笙是何等人,他眼底那种无所谓让琴笙眼底闪过一丝流光。
琴笙冷冷地看了他一眼:“下去。”
土曜点点头,朝着楚瑜笑笑,便让人扶着离开,看都没看同样狼狈的唐瑟瑟一眼。
当然,唐瑟瑟也没有看他就是了,从楚瑜出现的那一刻,她就盯着楚瑜,同样一脸歉疚。
只是唐瑟瑟的歉疚,那是实打实的真诚。
楚瑜一看她,她就单膝着地,下颚收紧,双手抱拳行礼:“属下知错,愿意同去领罚。”
楚瑜一愣:“领罚?”
她还没有搞明白他们两个为啥乌眼鸡似地打架,唐瑟瑟要领什么罚?
“对,属下虽然为唐门中人,但是却在海冥岛折腾出这等事情来,愿领受与土曜星君一样的罚。”唐瑟瑟一脸肃然,铿锵有声。
楚瑜:“哦……。”
她瞥了眼摇摇晃晃没有走出院门的男人,正打算说什么,唐瑟瑟却忽然出声:“但是属下有状要告!”
楚瑜又是一愣:“告状?”
唐瑟瑟正色道:“正是,趁着三爷也在此,有些事,瑟瑟错了,便愿意受罚,可有些公道还是要讨回。”
琴笙闻言,和楚瑜互看一眼后,似笑非笑地对她道:“哦,是么?那你告罢。”
唐瑟瑟抱拳道:“瑟瑟要告三爷御下不严,土曜星君试图讹钱,买卖不成,一言不合就要黑吃黑,瑟瑟虽然非海冥岛曜司之人,但却也是掌门近卫,您不觉得该给我个公道么!”
一边墙头上看热闹的霍二娘闻言,瞬间就跳了进来,一脸嘲笑地道:“黑吃黑,哈哈……这词儿是这么用的么,我一直以为我中原话不好,却不想原来瑟瑟你的中原话不好!”
她总是被三娘嘲笑打击没有语言天赋,现在轮到她来嘲笑别人了!
唐瑟瑟蹙眉道:“这个词是刺耳,但是这是实话。”
楚瑜在一边听得一头雾水,忍不住一把扯开还打算调侃的二娘,冲着唐瑟瑟道:“你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什么黑吃黑?”
唐瑟瑟想了想,决定言简意赅地回答:“我看上了土曜星君的一双百毒不侵,前朝帝王墓里挖出来的金丝手套,他答应让我肉偿,可事到临头,他忽然不要肉偿了,竟试图对属下谋财害命,还侮辱属下仙逝的娘亲,这笔账,属下怎么都要算的!”
这等掷地有声之言一出,空气里一片鸦雀无声。
唯独一人脚下打滑,砰地一声单膝着地跪在了地上。
唐瑟瑟冷笑一声:“土曜,你以为你现在跪地请罪,就有用吗?”
土曜垂着脑瓜子,让人看不清楚隐在黑暗里半张脸,但是下半张脸从铁青到苍白,到通红颜色轮流转了遍。
而唐瑟瑟的凛然样子,让听到的人五味杂陈,目瞪口……呆。
琴笙:“嗯……。”
曜司众人:“嘶——!”
霍二娘:“啊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肉……肉偿被黑吃吃,老娘就指望这个笑话,笑一年,啊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曜司众人在那毫不掩饰的猖獗笑意里,硬生生地低头下去,免得自己也忍不住跟着笑出声来惹祸,毕竟土曜星君可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武卫首领。
楚瑜嘴唇颤了颤,半晌挤出一句话:“这还真是人间惨剧,闻着者伤心,见者……流泪。”
说罢,她同情地扫了眼浑身僵硬即将成为笑柄的土曜。
琴笙见惯了大风大浪,却在看见唐瑟瑟那张冷淡肃穆的面容与土曜那张扭曲的脸孔之后,唇角翘起了一朵仙气飘飘的愉悦笑意:“哦,呵呵,仿佛还真是本尊御下不严,对不住你了,既然出了这等黑吃黑的事儿,你想要怎么罚?剥皮抽筋?断手断脚,还是梳洗……刑堂三百六十五种酷刑,本尊都依你?”
唐瑟瑟看了眼背脊崩得紧紧的土曜,蹙眉沉思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