琴笙妙目一寒,落在那袖子上的目光让苏千城瞬间一惊,正要收手,却听得‘咻’地一声,那一截衣袖却忽然直接断裂开来,落在地上。
苏千城脸色变得一片苍白,她看着落在地上的半截衣袖,垂眸低低地苦笑了起来:“三爷,您真就厌恶我到如此地步么,当年……。”
“当年没亭羽,你是个什么东西?”琴笙看着她,淡淡地一笑,说出的话却淡漠刻薄得让人苏千城脸色又难堪两分,不自觉地捏紧了拳头。
随后,琴笙径自手一松,原本握在他手里的篮子就“砰”地一声跌在桌面上,里面的各色香烛、纸钱等等滚了一桌面,一桌狼藉。
“别给脸不要脸。”琴笙一提长袍,优雅平静地坐下。
苏千城看着桌面上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神色怔怔,仿佛心里也这般乱糟糟的。
面前之人就是有这等本事,再刻薄尖酸的话从他嘴里说出来,都似温淡平静,竟一点不损他半点飘逸出尘,却足以让人感觉心上如插箭一般的难受。
这份道行早已比当年那个桀骜冷傲的少年高了许多。
更不要提在他通透淡漠琥珀妙目下,仿佛赤Luo裸地,一切龌蹉心思都无所遁形。
她随后闭了闭眼,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再抬眼看着琴笙,脸色虽然不太好,却已经平静了下来:“我明白三爷心里是怎么想我的,没错,当初是亭羽要用我来接近你,我也顺势而为,但我从未冒犯过你,当年我们三人玩在一处,三爷你也很明白,我所倾慕之人是青梅竹马的羽哥哥,而你从那时候就觉得我很势力,用着你造声势,看不上我。”
她顿了顿,抬起微红的眼,直勾勾地看着坐在桌前的人:“可三爷也知道,我是定远老夫人领回来养大的,上京里的人面上称我一声苏大小姐,可背地里也认为我不是嫡出,怎么能配得上连公主都芳心暗许的亭羽哥哥,你不也利用了我的这份心思让亭羽哥哥吃了瘪么?”
苏千城说话的声音极为柔缓,如黄莺出谷一般悦耳,目光坦然,却并没有任何骄纵的味道,这把柔软的声音即使说出这样赤Luo裸的话来,也很难让人讨厌,反而别有坦荡之感。
琴笙却只坐在桌前,淡漠地看着她不说话。
苏千城被他看得一阵心虚,一咬牙还是道:“还有这次,我真的没有想到陛下会打算让玉安县主与三爷合离,另择我迎娶,这消息还是太后身边的林尚宫告诉我的,我明知你看不上我,我又怎么会自取其辱,我只是……我只是实在没有法子了,只想尽快离开律方重新嫁人罢了,而且这个人还必须位高权重,只有太后或者陛下赐婚,我才能嫁地平顺。”
琴笙闻言,轻嗤了一声,指尖轻敲着桌面:“呵,有趣。”
苏千城咬着唇角,看着他半晌,也没有在他眼里看到一丝动容,她自己倒是越发的在那深海一般的目光下,觉得自己快要撑不住膝盖发软了。
她实在无奈,眼里已是有了泪,犹豫了半天,仿佛破釜沉舟一般地下了决心地开口:“我知道三爷的能耐,所以今儿才对你开了这个口——赫金左贤王打算让可汗进国书,命我和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