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宸王一死之后,律方无人能镇服,外虏虎视眈眈,兴平帝和太后逼不得已只好将定远老夫人派了过去呆了一段时间。
定远老夫人在律方收拾残局,她威名在外,重拾山河,将那些残存下来的苏家门将再收编了一回,又有朝廷的大力支持,这才勉强支撑了起来,这么多年下来,虽然根基不比当年,但如今律方也已经算是重新掌控在苏家手上了。
何况又有苏千城一直代表苏家镇守律方,这些年下来倒算是平静。
苏千城作为珍珑夫人算是苏家的精神象征,但最高长官依然是苏宇督抚——当年老爵爷的门徒,得了定远老夫人的赐姓,忠心耿耿。
如今老夫人尚且没有确定楚瑜是不是当年流落出去活下来的小小姐,就要让苏督抚这般关照么?
“你不懂,我看着那孩子,就觉得……。”老夫人摇摇头,原本平静苍老的面容上闪过一丝忧伤:“就觉得像,实在太像了。”
苏家嫡出的女儿那一身肌肤一直都很特别,就算是她如今已经走到花甲之年,身上的肌肤都比寻常贵夫人要好些,而她唯一的女儿苏灵娘和她堂妹一样,都是打小一身肤如凝脂,冰肌玉骨。
这算是一种特殊的标志,所以当初她将苏千城养在膝下,唯一的遗憾就是那孩子并没有传到那身肌肤,也许是因为早已出了三族的缘故罢……
定远老夫人扶着额,苦笑一声:“其实说来既然琴三爷在她身边,也没有什么咱们需要照顾的,那已经是一等一周全之人,未必喜欢我这身份不明的老婆子越俎代庖照顾他的妻子。”
“老夫人……。”彭嬷嬷看着老夫人那老眼含泪的模样,心中忍不住的难受,咬着牙道:“您放心,老奴一定尽快将楚瑜小姐的身份查个清楚。”
定远老夫人长长地叹了一声,颔首,随后又补充了一句:“这事儿先不要与千城说,那个孩子也是个苦命的额,又心细如发,也是个容易多心的。”
彭嬷嬷一愣,随后颔首,自家小姐是个什么性子,她这个老婆子自然也看得清楚。
也许是因为被抱养在膝下,被抱过来的时候,千城小姐又已经有了几岁了,小小的女孩儿早已记事,聪明伶俐,尽心尽力地让她自己看起来更像念灵小姐那个她名义上的母亲,甚至长大了,连自己的名声也希望能靠上念灵小姐,那是个很敏感的女子。
若是知道老夫人在查楚瑜小姐的身世,只怕会多少有些伤心和不安。
定远老夫人望着窗外苍白的天空出了一会儿神,又有些不安和惆怅。
她不知道这次不知琴笙到底为什么要去律方,他连京城都不愿意踏足,这次却带着小鱼去了……律方、
她想了想,还是很不安地道:“总之,一定要苏宇看顾好了小鱼。”
彭嬷嬷再次恳首:“是。”
……*……*……
楚瑜和琴笙一行人一路地往北而去,越是北上,风雪越大。
原本是天下落下是雪花的,如今落下来的都是雪粉子,吹得楚瑜只躲在大马车里轻易不肯出去。
但这马车做得极为周到,车子都有金属夹层,灌入了廉亲王给的金炭,上头覆盖着黄花梨的木板子,再覆上一层又软的狐皮,宽敞的能站起来的马车里温暖如Chun,又很是柔软,往里头一躺,隔音效果很好,不能更舒服。
时日漫长,外头风雪大,车里又有个美人,楚瑜没事闲了,就去撩拨撩拨他,下场自然是被看似清心寡欲的大神吃干抹净。
但若是遇上哪个晴天,周围景致银装素裹,玉树银花,美不胜收,楚瑜也会拉着琴笙出来看风景。
日子一晃就过了大半个月,渐渐地就能看见了远律方高耸的城墙。
这日雪停了。
楚瑜远远地就能看见那黑色的、气势雄伟的巨大石墙,忍不住叹了一声:“不愧是屹立几百年的律方要塞。”
整座城都用一人高的巨大石块叠加砌成,也不知多少年的历史了,墙壁上因为几百次战役而留下斑斑驳驳,却丝毫不能减损它的气势,仿佛一只巨兽蹲在平原之上,仰望着苍天,守护着身后的中原入口。
“你看那律方两个铁画银钩的大字,听说当年还是前朝的开国真武大帝的笔迹。”楚瑜忍不住托着腮,神思有些旖旎,回想起那几百年前风起云涌的历史,如今都已是化作史书里的一段传奇。
琴笙从手里的奏报中抬起头,看着那古朴雄浑的要塞,却神色有些晦涩不明。
楚瑜敏感地察觉到了他的不对劲,转脸看着他,却见他琥珀妙目里光线明暗不定,宛如深海里浮上一层幽雾,冷涩诡谲。
让楚瑜瞬间就想起了自己第一次看见他站在尸山血湖间的模样。
她自己都不禁微微一颤,却没有远离他,反而靠近了他,握住了他的修长的玉骨手。
果然,这么一握,她就能感觉他手心的冰凉。
“怎么了?”楚瑜靠在他肩膀上,手指在他掌心轻轻地撩拨。
琴笙垂下眸子,温淡地道:“想起了一些过往的旧事罢了。”
他的声音凉薄得让楚瑜微微蹙眉,她明丽漆黑的大眼珠子一转,凑过去靠在他耳边,指尖也抚上他的衣襟,声音温软地道:“可不可以跟我说说,嗯?”
他可是答应过她,到了律方会把事情告诉她的。
琴笙却仿佛没有看见她探入自己衣襟手,只是看着车窗外的人流,漫不经心地轻嗯了一声,不知在想什么,只是眉目幽沉,身上的气息愈发的冰冷。
楚瑜见状微微蹙眉,忽然抬手一把将他按在自己身下,抬腿就跨坐在他的腰间,挑起一缕他的乌发在手里把玩,挑眉笑道:“哎,怎么了,三小姐这是在想其他男人么?”
琴笙不防之下,就被按趴下了,看着自己身上霸气十足的女子,他愣了会,妙目幽盈地静静地看着她片刻,竟应了:“是。”